到底是他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又让许清欢和他渐行渐远？晏宁偏执地想着。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许清欢的视线永远留在自己身上？

如果……如果试炼大会，他夺得魁首，许清欢会不会为他高兴？会不会为他多停留一会儿目光？

晏宁的呼吸急促起来，眼中血丝慢慢爬了上来，又在他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消退。他甩了甩发昏的头脑，近日他总是觉得心神不稳，似乎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一般，莫名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要去把第一摘给他的师尊看了。

第一关的迷雾阵设在归鹤门后山的一片竹林里，茂密的竹林是天然的阵法布置地，弟子们自己选择一个入口进入，破解该通道中的所有阵法走出竹林，期间不会与其他人相遇。

而许清欢他们观赛的地方是在归鹤门的主殿中，通过水镜投影纵观全局，便于观察到每个弟子的进度和动向。

许清欢走到青云宗的主位前时，苏清融、赤阳和紫渊都已经在了，不约而同地起身对他见了一个礼。许清欢一边心里感慨着苏清融真是能装，一边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自己也落了座。对面坐着的仍然是萧丛和叶凛，但中央的投影阻隔了他的视线。他左边倒是没坐人，再往上首就是荀鹤和荀弋，但右边……

“许宗主，好巧我们又在一起啊。”许清欢无奈地往右手边看去，正是方才挑逗过他的谢子钰，折扇掩着唇，眼里笑意盈盈，看见他的表情后又大惊小怪道，“许宗主这副表情，是不愿见我？我应该比五岳派的那个老头子和莲华寺的秃驴要好一点吧？”

许清欢心惊肉跳地看了眼五岳派的掌门和莲华寺的方丈，瞪了眼谢子钰道：“你还说萧丛呢，你也少说两句吧！”

谢子钰笑着还想说些什么，第一关却就此开始了，弟子们纷纷行动了起来。许清欢给了他一个噤声的眼神，谢子钰倒也心领神会，和他一起监看起比赛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异动倒是没发生，弟子们间的差距却逐渐拉开了。峨眉派掌门先开了口，指着一个领先的弟子道：“这是剑阁的弟子？对阵法颇有研究啊，在这迷雾中都行到一半了。”

许清欢一看，乐了，下一秒就听见萧丛认领道：“是在下的大弟子，名叫江逸白，确实是个好苗子。”

“但我看这弟子更是遥遥领先啊。”五岳派的“老头子”忽然指着另一个方向道，“看这服饰……好像是青云宗的弟子？”

许清欢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咱们青云宗还有这样的人才呢，看清那弟子的模样后却是一怔。

怎么是晏宁？

他记得原著中，晏宁在前两轮虽然表现得还可以，但并未出色到被其他掌门点出的程度。虽说因着许清欢穿过来，为了重修师徒关系陪他修炼了许久，让他如今的修为比原书中高出一两个境界，但按理来说，晏宁也不至于表现得这么亮眼啊？

不……他现在破阵的状态，近乎是到了拼命的地步。

许清欢面色严肃地看着晏宁不断围着阵法旋转、思考、推演，旁的弟子，就算是江逸白也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停顿了几次，但晏宁全然是全身心投入着，一刻也没有松懈。

他怎么突然对自己要求这么高？他这个师尊也没给他什么目标和压力啊？难道是方才苏清融见了他，对他说了些什么？

许清欢看着晏宁隐隐泛着血丝的双眼，心下不免有些担忧。手臂忽地被人碰了一下，他不满地看向谢子钰，用目光谴责他都这种场合了还想着占他便宜，后者却一副冤枉的表情，对他小声道：“方才荀掌门问你这弟子是不是你徒弟。”

许清欢将信将疑地转头，发现荀鹤确实正瞧着他，脸一热，连忙应道：“荀掌门，这确是清欢唯一的徒弟，晏宁。”

“看来许宗主虽然这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教徒还是有方的。”五岳派掌门摸着自己的胡子道。

眼看着晏宁的进度越发甩开了，最终只剩下了一个幻象阵。这幻象阵能将人带进自己心里最渴望的场景中，历来是测试弟子修炼心性的最佳考题，是每个弟子在迷雾阵中所要勘破的最后一阵。

许清欢在遴选前指导晏宁时也随口对他提过，其实心里是不以为意的。但他没想到的是，晏宁走进幻象阵后，紧闭着双眼，竟就这样不动了。其他弟子纷纷追了上来，晏宁却迟迟没有动作，仍被幻象魇着。许清欢从一开始还有心思饮茶，到最后逐渐正襟危坐了起来。

晏宁拿什么名次他确实都能接受，但他记得原著中，晏宁虽然在这幻象阵中卡了一会儿，却也没这么久。

越深的欲念才越容易被幻境所困，晏宁如今的心境，究竟已到了什么阶段？

他在幻象里，到底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