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于是一前一后缓慢地挪动了起来。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路蓦然开阔了起来,灯火和脚步声也顺着流动的空气向他们靠近。许清欢熄了指火,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探出头去,瞥见了一队来回巡逻、约莫有上十人的守卫。只是,这些人个个面目苍白,嘴唇青紫,行走的动作也僵硬无比,不似活人。
许清欢心里猛地一沉,收回身子,气息有些不稳地对叶凛道:“好像……是一队药人。”
叶凛一怔,也探身望了一眼,回头时同样凝重的面色肯定了许清欢的猜测。他一时无言,只是靠上石壁,兀自沉入了思绪中,本就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严肃之色,显得更加难以接近。
许清欢瞧见连叶凛都是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却也不甚奇怪。原著中提及,药人的存在在整个二重天中都是一种禁忌,只因其的创造是以残忍手段剥去人的意志,又以多种剧毒的药草淬炼人的体魄,最终造出个力大无穷、百毒不侵、痛觉失灵的玩意儿,却连指甲缝里都沾满了毒素,就是被碰上一下都难保没有生命危险。
最开始,是百年前的一位沉迷丹药的皇帝偶得一方,喂给试药之人后,却发生了可怕的变异。起初那皇帝还是恐惧的,但兴许是“天纵奇才”,竟让他发觉了药人的强大能力,还想出了操控他们的方法,最后生生豢养出了一支药人军队,利用他们四处开疆拓土,战无不胜,却严重影响了人界的平衡与安宁。迫不得已,人界其他国家的君主一同向仙盟求援,还联合了最擅草药医术的妖族,才得以将药人尽数剿杀,镇压了动乱,从此也立下了禁止私自豢养药人的公约。没想到,不过百年之后,就有人炼制了如此庞大数量的药人,而他们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怎么办?是绕过去还是闯过去?”沉默了太久,终是许清欢先耐不住好奇,小声询问道。
叶凛皱了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倒是有别的出路,但几乎都要从那队药人的跟前经过,而且也没有把握那些道路会导向何处。他心下有了决断,嘱咐道:“你就待在这,我去……”
“不行,我跟你一起。”许清欢想都没想就打断了他,面对叶凛一言难尽的表情还理直气壮地加了一句,“你不过高我一个境界,药人如此难对付,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呢?”
这回旋镖终是扎在了自己身上。叶凛纠结了一瞬,叹出一口气,算是妥协道:“药人很难杀死,唯有关节和脖颈处最是脆弱。若能一剑封喉,当是最好;若杀不掉,就打碎他们的关节,别让他们再站起来。切记,别让他们身上的任何东西碰到你,包括血液。”
“收到!”许清欢心情很好地眯了眯眼睛,还有空摆了个“Yes,sir”的手势,虽然叶凛并没有看懂。
他退开一步,静静地盯着那队药人的行动轨迹,只等他们转身的那一刻,如同黑夜里潜伏的野兽。许清欢瞧见他这副全然冷峻下来的模样。心跳不可自抑地一乱。他抬手按向心口压抑心头躁动,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静待叶凛的号令。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药人们彻底转头之际,两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身而上,一时间,只听得关节碎裂的脆响和剑刃划开皮肤的撕裂声——担心他们的惨叫引来更多的守卫,叶凛在拔剑的那一刻便施了禁言术,一个个药人便哑巴吃黄连般地在两人的攻势下倒下,只余一双目眦欲裂的眼还紧盯着他们。
许清欢一道剑气斩落两个药人的头颅,灵活地旋身避开四溅的血液,余光瞥见叶凛自如地穿梭在敌人的包围间,姿态流畅优雅,一招一式竟如同起舞般赏心悦目,一圈杀下来,身上的白衣仍是不染纤尘。他悄然感叹了声,随即反手一剑刺向身后还想偷袭的最后一人,终结了这场近乎一边倒的战斗。
叶凛将霜寒收入鞘中,下意识向许清欢的方向望去,看到人亦是毫发无伤的,在微微放下心来同时,疑问也悄然攀上了心头。他暂压下思绪,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地面,才发觉两人竟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许清欢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不是应当剩一个来盘问的?”
叶凛摇了摇头:“无妨。药人的意识都受主人操控,问他们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只是这豢养药人的行为,总让他想到一个魔族中人。
希望不是……否则,这大概,就不是一件单纯的个人恩怨或魔族作乱能概括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