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橠白的心便是百般的难受。
可是……
橠白的眸光倏然一闪,阿舟怎么忽然询问起她儿时的事了?
方才橠白一颗心提着,也无暇顾及到此处,现下她一人独处,紧张之感褪去,便猛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想到此,橠白眸光闪闪,反复回忆着方才……
细想下来,橠白便隐隐觉察出了不对劲儿的感觉……
先前,陆归舟与她闲话之时难免谈及过自己的儿时,可却也从未追问过她什么,若是谈到家世,只要她露出不愿谈及的神情,陆归舟便会急忙岔开话茬儿,生怕她伤心似的,从未像今日这般,她已是万般闪躲回避,陆归舟却依旧选择穷追不舍。
“阿舟这是怎得了……”橠白喃喃低语,心头缓缓萦绕起一股子不妙的预感,莫不是陆归舟已经对她有了怀疑?所以以此来试探吗?
橠白虽是心思单纯,却也不是蠢呆,自是不至于觉察不出这其中的味道。
橠白心思全然在此事上,压根儿未曾注意到霜白见她落座,已然悠哉悠哉的起了身,跨出了猫窝直奔她而来。
因着橠白身上的味道,霜白异常的粘着橠白。它挪动着小爪子,悄无声息的来至了橠白身旁,抬起爪子便踩上了她的大腿。
“啊!!!”正出神思量的橠白被吓了一跳,忙垂眼去看,一见那始作俑者,顿时松了口气,顺手便将霜白抱在了怀里,而后凝望着它那张又圆又大神似自己的大猫脸,喃喃问道:“你说……阿舟是不是疑心于我了……”
霜白也不知是否听懂了橠白的言语,只是冲着橠白喵呜了一声。
橠白轻叹了口气,自将霜白抱紧,暂做依托。
霜白似乎是感受到了橠白的愁绪,探过大猫头蹭了蹭橠白饱满的腮颊,柔柔软软的触感,让橠白心头的焦灼暂缓了几分。
橠白将霜白抱紧,不再言语,眉宇间的愁绪却是挥之不去。
霜白紧贴着橠白,发出来舒服的咕噜声。
一室寂静,只闻得霜白的咕噜声。
不知不觉,半晌已过。
蓦的,敲门声响起。
橠白被吓了一跳,而后回过了神来,将霜白放回了猫窝之中,起身开门。
房门一开,便见陆归舟手捧着两身叠好的衣裳,自朝着她笑了笑,而后一如往常那般,径自踏入橠白房中。
他将手中的两身衣裳自榻上放好,转回身来对橠白道:“这便是我先前同你说的那两身冬衣,换上试试,看看是否合身。”
言罢,他自拿起了为首的一身,双手捧到了橠白面前。
橠白垂眼一看,依旧是她常穿的赤色,只是比之先前那件赤色的,这一身更为明艳了几分,想来是陆归舟知她喜穿赤色,所以冬衣里也选了一身做了赤色,但却又避免雷同,所以选择两种不同的赤色。
如此做想,橠白不禁又有些感慨起了陆归舟的心细如尘来。
见了新做好的衣裳,橠白的注意力暂且转移到了衣裳上面。
她抬起手来,自陆归舟手中接过了那身冬衣,轻声细语的道了声谢,转而来到了屏风以后更换衣裳。
瞧着这身冬衣,橠白心头暖流涌过,方才的焦灼暂缓,心中在意之事迅速的被眼前的冬衣取而代之。
冬衣比之先前的秋衣自是厚重了许多,式样依旧是橠白常穿的圆领袍,依然是缎子为底,裁剪得体。
陆归舟知她是习武之人,衣裳皆是劲装的式样。
橠白将衣裳撑平开来,径自换上了身,而后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耳闻脚步声,陆归舟转过身去,就见橠白已然自屏风后现了身。
那身圆领袍很是合体,线条流畅,既贴合橠白的身形又不失冬衣所需的宽松舒适,尤其精细的是袖口、领口以及衣襟下摆处,皆镶嵌了一圈洁白的兔毛,毛茸茸的边饰瞧上去很有些暖意融融之感,且那毛茸茸的模样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灵动与可爱,与橠白那张粉嘟嘟的面容极其相称。
橠白步伐轻盈,几步便来至了陆归舟面前,身着爱人所赠的新衣,她心下不免雀跃,自陆归舟面前转了一圈,开心问道:“如何?”
陆归舟的目光自橠白从屏风之后现身的那一刻便不曾自她身上离开过,当下她就立身于自己面前,陆归舟打量了一番,粉嘟嘟、软嫩嫩外加毛茸茸,可爱的模样成功的又让他穷了言辞。
“好看!”陆归舟浅笑道,继而轻抬起手来,双手捧住了橠白饱满的腮颊,若有所思的凝望了半晌。
橠白见状,未再言语也未再有动作,双手随意的抚在陆归舟的胸膛前,任由他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腮颊。
面对着橠白,陆归舟的心思不再能似从前那般平静,他爱橠白,认准了橠白,这是毋庸置疑的,可他越是爱她,便越是受不了橠白与自己有所隐瞒……
“橠橠……”陆归舟轻声开言,心中带着几分忐忑的试探,询问橠白道:“伯父伯母如今葬在何处?”
橠白瞬间回过了神来,星眸之中蓦的又是那闪躲回忆之意,视线也即刻自陆归舟的俊颜之上移了开来,而后垂下了眼眸,与先前的神态如出一辙……
陆归舟心下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静待着橠白开口。
“我……”橠白支吾其词着开了口,心下飞速的思忖着该要如何作答,说到人间的丧事,橠白唯一经历过的便是前世的阿舟……
想到前一世的陆归舟,橠白不觉黯然神伤……
陆归舟见她神色黯然,心中一痛,继而升起一阵愧疚感,他竟又勾起橠白的伤心事了……
可为了弄清楚,陆归舟忍住了岔开话茬儿的冲动,继续待着橠白开口。
橠白思忖了片刻,心下觉着既然如此,她便言说阿舟的埋骨之地吧……
想罢,橠白神色黯然的开口道:“在祈棉山的山脚下。”
橠白的回答出口的瞬间,陆归舟心下登时松了口气,既有父母的埋骨之地,那便不可能是甚的罪臣家眷出逃的后代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