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正中,摆放着拜月神的香案,上面水果酒水等贡品已是摆放规整。
橠白从未见过如此情形,只觉着处处新鲜,跟在陆归舟身后这也看看,那也瞧瞧,小尾巴似的,好奇的模样可爱的紧。
陆归舟瞧着橠白这般模样,宠溺一笑,继续带着她一并到香案前插起了花。
陆归舟手执剪刀,剪了桂花的枝,随之将其插入了青花瓷瓶之中,而后抬眼望向了橠白。
许是身为同类的原因,橠白格外的喜爱草木花卉,当下手中拿着一支粉色月季,凑近鼻端嗅了嗅花香。
粉嘟嘟的人儿粉嫩嫩的花儿,无法言语的娇俏可爱。陆归舟不觉宠溺一笑,脑中却是倏然一闪,只觉着此情此景莫名的熟悉,眼望着橠白,脑中竟浮现出了一个红衣胖娃娃的模样……
如此一想,陆归舟不觉失了神,拿在手中的桂花枝也忘了要插,就那般直勾勾的瞧起了橠白……
橠白不太懂得插花里的门道,只是心下喜欢便、情不自禁的嗅了嗅那花香,嗅罢了,便将其送至了陆归舟面前。
陆归舟却是只一味的望着她发愣,迟迟不肯伸手去接。
橠白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见陆归舟不肯接花却只盯着自己,不解的唤了一声:“阿舟?”
陆归舟置若罔闻,脑中竟又跟着浮现出了少年时的自己怀抱着那个红衣胖娃娃朗朗读书的模样,可是自己少年时,并不曾见过脑中闪现出的那个红衣胖娃娃,可怎得,那般场景,竟让他有着强烈又莫名的的熟悉感……
陆归舟神游之中,一双眼眸却是保持着盯着橠白的模样。
橠白叫他不休的盯着自己,心下不解,还以为自己身上有甚的不得体之处,忙不迭的垂眼去看。
橠白穿着的是陆归舟前几日所送她的那身盈粉色圆领袍,自身上向下看了去,全然没有不得体之处……
橠白看罢了自己的衣裳,抬眼再看陆归舟,见他仍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心下一沉,暗道遭了,今天中秋,月圆之夜,是精怪鬼魂最喜欢的时候,月华最浓,灵气也会愈浓,阿舟怕不是被甚的妖怪鬼魂附了体吧!
甫一如此做想,橠白便慌了神,这凡人被鬼怪附身,那可是不小的损耗,伤身的很!
蓦的,橠白眸光瞥见了院中那棵百年大树,柳枝打鬼!
橠白不敢再耽搁,一个箭步窜到那柳树旁,抬手扯下一枝带着黄叶的柳条,如若鞭子一般抄在手里,朝着陆归舟便抽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陆归舟的背上结结实实的挨了橠白一记柳条鞭。
“啊!”陆归舟痛呼出声,直望着鞭打自己的橠白,惊骇道:“橠橠,你做甚打我?!”
当下的橠白觉着陆归舟是被鬼怪附了身,压根儿听不进去他言说了甚,挥舞着柳条儿便又打了过去,边打边凶道:“我不管你是哪路鬼怪!赶快从阿舟身上出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陆归舟好生的莫名其妙,然而橠白的鞭子又凶又急,他一介文人又全然不懂拳脚,饶是连连躲避,依旧是避之不及,被橠白手中的柳条儿一下接着一下的抽打着。
陆归舟闪躲不得,便抬起手臂挡在眼前,廖做遮挡,口中忙不迭道:“哪有甚的鬼怪!?我是阿舟,你莫要打我了!”
陆归舟一壁言说,一壁闪躲,橠白如何听得进去,只觉着这是鬼怪迷惑人的言语罢了,置若罔闻,挥舞着柳枝儿连连逼近。
陆归舟一路闪躲,口中解释不停,橠白一心认准了自己不能为之迷惑,抽打的愈发用力了。
一进一退,一打一挡,两厢纠缠起来,一路厮打到了县衙大门口。
恰在此时,陆归乘自外面回来,甫一踏进县衙庭院,便见着橠白挥舞着柳条儿对着陆归舟好生的抽打,自家弟弟被打的抱头鼠窜……
“作甚呢?”陆归乘怒喝了一声,这还没成亲呢!自家弟弟就被橠白这般的虐打,这成亲了还不得动刀子啊!
言罢,陆归乘将手中的信件自胸膛处一塞,挽起袖子便要去帮陆归舟。
不等陆归乘追上,橠白便忙不迭道:“快!阿舟被鬼怪附身了!快抓住他!”
陆归乘一听,当即调转方向奔向了陆归舟。
陆归乘方才自远门进入,距离陆归舟的距离是比橠白要近上些的,近水楼台先得月,陆归乘伸腿一绊,趁着陆归舟慌不择路顾不上脚下之际,一下将其绊倒在地。
“哎呀!”陆归舟猝不及防,一个狗啃泥直摔倒在了地面,幸而地上新添几许落叶做挡,未曾让他擦伤手脚。
见陆归舟摔倒在地,陆归乘连忙上前蹲下身,当即将他的双手反剪到了身后,抬手直奔他左手中指指根处,大力的掐着。
“啊!!!”陆归舟痛叫出声,陆归乘这一掐,比橠白拿柳枝儿抽打的还痛上数倍。
橠白三步并作两步追赶了过来,蹲下身问道:“这是作甚?”
陆归乘一壁大力的掐着,一壁回答橠白道:“这是民间流传的方法,被鬼怪附身便大力掐其左手中指,如此,那鬼怪便会守不住,自人身上下来!”
言说罢了,陆归乘掐着陆归舟中指的手愈发用力了,直疼的陆归舟额上冷汗涔涔,哀嚎不止。
橠白见他这般模样,心疼不已,连忙说道:“阿舟你忍一忍,把那鬼怪逼出去就好了!”
“啊……”陆归舟哀嚎着,逐渐没了力气。
陆归乘与橠白见状,只当是那鬼怪走了,齐齐松了口气。
随后,陆归乘将掐着陆归舟指根的手也随之松了下来,继而同橠白一并将陆归舟自地上扶起了身来。
陆归舟被这一番折磨,早已是没了力气,任由橠白与陆归乘一左一右的将他半架着扶走,来至香案前,在那用来拜月神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陆归舟精疲力尽,额上的细细密密一层。
橠白心疼不已,忙拿出帕子来为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