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橠白耳朵动了动,听见了陆归舟回房而去的动静,心下有些失落又有些心疼,他就这么守了自己一夜……
无心睡眠,橠白索性起了。
‘阿舟熬了一夜,定是疲惫的很……’橠白如此忖度着,梳洗净面之后便前去了膳房。
此时天色将亮,距离厨娘起身准备早膳的时辰还有些时候,膳房里空无一人。
橠白进了膳房,桃花粉面之上却露了些许难色,她原本是想着割一根自己的参须来给煮个参茶给陆归舟补一补,可是她对于膳房的行当几乎是一窍不通……
橠白微蹙着眉头,四下环顾了一番……
膳房不大,但错落有致、分隔有序,中间一口大灶,上前嵌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铁锅旁则是一个砖砌的小炉灶,上面架着一个陶制水壶,再旁边,则是各式各样的厨具以及案板……
一瞧见案板,橠白的神色倏然一变,脑中涌现出了陆归乘的上一世,也就是阿乘,他抓着自己按在案板上,高举菜刀要杀了她炖汤的场景……
一想到此,橠白的心情顿时不悦了起来,可话说回来,不悦归不悦,她倒也想起来参茶的做法,也还是前一世的陆归乘提及过的……
想当初,阿乘挖了她回去,便要将她煮了给阿舟补身,阿舟说甚都不准并且将还是个娃娃模样的橠白养在家中,之后,阿乘便曾和阿舟提议过,要趁着橠白睡着拔她一根参须来煮参茶,如此既能给阿舟补了身子又不会害了橠白的命,也就是这时顺嘴提及了参茶的做法,结果那时的阿舟为此和阿乘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甚至此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阿舟生怕阿乘会偷偷拔她的参须,她化成人形的时候他就抱着不撒手,化成原身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守着,再后来天气转凉,她就被阿舟装进花盆里移到房中去了,此后便更是日夜不离了。
回忆一番,橠白唇角微扬,其实她这等年岁的人参,参须多的很,随便割下一根两根也不妨事,饶是当年还是个娃娃,亦是不妨事的,可是忆起当时阿舟那剑拔弩张护着她的样子,总是让她忍俊不禁。
想罢,橠白到小炉灶前,将那陶制水壶洗涮了一番,继而舀起一瓢清水,添进了水壶中后,起火烧水。
火苗跳跃,不多时,那水便滚了。
橠白随手抄起了一把刀子来,自耳后捋过了一绺头发,只听唰的一声微响,橠白的一绺头发已被割下。她放下刀子,那绺乌发躺在她白嫩的手掌之中,顷刻间便化作了一根参须。
那参须不大,堪堪只有柳枝粗细,拇指那般的长度,橠白知晓人不能进补的太过,所以只割了短短的一截儿。
参须如此大小,也不必切割,橠白直接将其扔进了滚水里,开始炖煮。
趁着这个空当,橠白在厨房中翻找了一番,寻出了一些红枣和桂圆来,清洗过后,一并放入了壶中。
炖煮了一刻钟之后,橠白将炉灶上的火熄灭了去,继而将壶盖盖好,再闷泡片刻即成。
煮参茶不似煮参汤要炖煮的那般久,且也不需要旁的来调味,红枣桂圆之中的甜味又可省了糖霜,是简单许多的,橠白摸索着,也煮的成。
一番忙活下来,辰时将近。
县衙里的厨娘已经到来,开始准备为衙门里的人做早膳。
那厨娘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名叫聂秀。
聂秀起身,照常前往膳房,结果老远的便看到了膳房升起的袅袅炊烟,心下一慌,莫不是昨日自己火种未灭的彻底,走了水了?
聂秀一急,忙飞奔了过去,一把便推开了膳房的门。
橠白被突然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忙转过了身去。
聂秀一见橠白,也被吓了一跳,不为旁的,是橠白的脸蛋儿不知何时已被熏上了些许黑黢黢……
橠白却全然不知情,忙将那参茶盛进茶盏中,端起托盘便匆匆走掉了,生怕自己会碍了聂秀的事。
聂秀望着她的背影,唤道:“橠白姑娘……”
橠白置若罔闻、脚步匆匆……
聂秀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去膳房做早膳去了。
橠白一路直奔书房而去,陆归舟却是早已经等在那了。
陆归舟破晓之时回去眯了一会子,不多时便到了该起身的时候了。
一夜里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陆归舟疲倦的很,哈欠连连的模样自是无甚的胃口,便索性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
陆归舟自坐在了书案前,近日里,他与橠白处理起了陈年旧案,正是忙的时候,他索性早些动手。
便是此时,房门一声响,陆归舟闻声抬头,就见橠白端着参茶走了进来。
瞧见彼此,二人皆是有些意外。
陆归舟将手上的折子一放,站起身迎了上去。
橠白端着参茶向前几步,二人竟就面对面站了下来。
望见陆归舟那张俊颜,橠白登时又忆起了昨日里的那一抱,霎时间红了腮颊,忙移开了视线。
陆归舟却是顾不上害羞,眸光全然在橠白脸上的黑黢黢上……
“不知是又去哪里淘气了……”陆归舟在心中暗暗呢喃,眼底道不尽的宠溺,他抬手拿出了帕子,言说道:“别动!”
橠白不明所以,抬眼望向了陆归舟,一动也不敢动。
陆归舟拿着帕子,动作轻柔的擦拭着橠白的脸蛋儿。隔着柔软的丝帕,陆归舟的手触碰到了橠白柔软的腮颊,一瞬间,他心底一颤……
橠白微微一怔,粉团儿似的腮颊上泛起了红晕……
陆归舟只觉心底又甜又软,满心满眼的宠溺之意,他下意识的便说道:“到哪里淘气了?弄得花猫似的……”
话一出口,二人皆是一愣,陆归舟那为橠白擦拭脸颊的手也不自觉顿住了,就那般彼此望着彼此愣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