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朝咬完,愤愤然地轻呸了一声,便作势要挣开手,从他身上起身。
裴之彻躺着不动,却伸手扣住了她的腰窝,眯起眼来,语气显得危险:“娘娘说什么?您准备去哪?”
她怕痒,下意识躲了躲,说话的气势却不肯退让一丝一毫:“掌印不是不想当狗?本宫去找个乖顺懂事的狗来养,不想要你这只疯狗——”
裴之彻冷笑一声,伸手将她摁下,两人上下颠倒。
他抬起一只手落在她的脖子上,虚虚拢着:“哦?除了奴,偌大的皇宫哪儿还有乖顺懂事的狗?沈砚山么?娘娘如今倒是不怕奴又去杀个什么人来——”
“不怕,本宫为何要怕?”程素朝仰起脸,发丝凌乱,脸上是挑衅的笑,无所谓地打断他,“你这太御府有好人么?本宫是替大人积德。当然,大人若是有容人之量的话,留下他们也并无不可,本宫挑几个可人的带进宫里。”
他五指一点一点触上她脖颈细腻的肌肤,指尖轻颤,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暴起,可那力道又没落到她身上。
他掀起眼皮,正正瞧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程素朝,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笑得恣意,笑得有些悲切,轻轻喘着气看他,眼底毫无忌惮之意,只剩下纯粹而晃眼的笑:“大人要杀我么?用力啊,只需要将手收紧,我就会死在这里。”
裴之彻无法理解她突然转变的态度,皱紧眉头:“不就是死了个程怀明吗?那么在意,你大可放走他。”
“跟他有什么干系?”她呼出口气,感到心跳在加快。
“那娘娘在难过什么?一门心思想着来折腾奴。”
“难过?”
她好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陷入自己的思绪发呆,良久才猛地出口否认:“谁难过了!裴之彻,你不行就不行,放开本宫!”
程素朝胡言乱语地骂他,双手去扯他的手臂,叫他放手。
裴之彻一愣,不欲伤到她,旋即便松开了手,他正想将她拉起来,一面低声喃喃:“……程素朝,你今日当真不太对劲。”
就这一时愣神,他又被她翻身压了下去,这擒拿的技巧还是他亲自教的。
两次不防,他心底也凭空起了些怒火。
可紧接着温热的唇从下颚吻过,急切地贴在他的唇角,手无礼地拍在他脸上,命令道:“张嘴,给我亲。”
“程——”他开口去斥她,却被灵巧的舌头钻入唇齿,满含怒意的话尽数淹没,沁着细汗的手掌从他腰腹向下。
什么都乱了。两人的长发、衣裳,连方才的情绪都乱糟糟起来。
裴之彻全身泛红,从脖子红到耳后,到底是气的还是被她搅得心神不宁,他也懒得追究了。
等他回过神,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不得其法解不开衣带干着急的人,简直快气笑,心情无比复杂。
行,她莫名心情不好,他不跟她计较。
“娘娘兴致好,奴还敢不从么?地上脏,起来。”
裴之彻不容置否地钳住她的双手,单手将人抱去床边,熟练地将外袍褪去。
程素朝坐在床榻上看,一眨不眨盯着他,此刻倒是不觉得羞,大大方方地看,末了还评一句:“好丑——”
他动作一顿,展眉呼了口气,笑了:“本来就是腌臜东西,您还想要有多好看?”
她“哦”了一声,只觉他说的不错,又问:“那道疤是你入宫时被伤的吗?”
裴之彻点了点头,抬眼见她眼底还是带了点嫌弃,好半晌才拾起点耐心:“算了,奴给您……”
他的好脾气真的是全给她了,才会让她越来越放肆。
他作势便要低下头去,程素朝却一反常态将他拽了起来,揽住他的肩背:“不要,就这样——抱紧我,不许松手。”
“程素朝,你今日究竟……”
他的话遏止住,只因肩上有濡湿的水痕。
裴之彻动作缓下来,不太敢动,捧过她的脸来,看她悄无声息的落泪,便轻声问:“很痛?”
程素朝没什么反应,只避开他的视线,将头埋去他的肩颈。
半晌,才听到她无意识的呢喃。
“想回家了……好想家啊……”
从前觉得有娘亲在的地方,就能是家,可娘亲不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还能算做家么?
来到天佑朝之前,她小时候是在孤儿院生活的,没什么亲人朋友,长大后有了工作,每年也只会时常与院长妈妈联系。
可已过二十余年,也没有人能记得自己了吧。
若是死了会穿回去吗?一开始她不敢赌,后来舍不得娘亲,娘亲离开后,也不再有离开的念头。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呢?
“娘娘?”
“裴之彻……”
她凉凉笑着:“其实,我才是那个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