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公封王,加九锡。[3]”郭济说道。
“郭别驾,我是大周的臣子。”宇文泰眼神赤热。
“南疆的陈校谋反,这会是第一例吗?”郭济摊开手,“那会是最后一例吗?”
“不会。”郭济斩钉截铁。
“永初皇帝曾经是魏的臣僚,他只不过就是魏朝北府军团的一个团校,家族算不上世家。”郭济喝着茶,“后来,魏大乱,他先是清除皇族,立一个傀儡,然后晋封为太尉,侍中,后来是总领百揆[4],创立周朝。”
“主公,已经到这一步了。”郭济说,“太保的遗愿,你是知道的。”
宇文泰依稀想起,他的父亲临终宇文沪说起的话。
他的父亲指着天。
天下,是属于他们宇文氏的。
是的。
“好。”宇文泰眼神冰冷,“那么第二件?”
“田地。”郭济说,“田地是历朝历代最头痛的事情。我记得,章德皇帝执政,在青龙十一年,惠献太子在臣僚的唆使下侵地,刘隆将土地产出的粮食贩卖,谋求私利。这被侵地的农民,欲哭无泪,上告官府,这一层层地推卸,然后就引发谋反案。于是,窦太后和章德皇帝以他谋反罪论处,流放北朔灯州。”
惠献太子为什么要谋反呢?他已经是太子,为什么还要侵占土地呢?
惠献太子在处理朝政,算得上是精明。他就为了一块地犯糊涂。
因为太子有权势。
“侵地案演变成谋反案,然后惠献太子死。朝政一步一步错乱。”郭济说,“所谓谋反,其实就是一个幌子。惠献太子听信谗言,没有想过那户人家指望着收成,将产出粮食卖出,所得的费用刚好就是一次诊金。孩子病了,发高烧,没有银子,大夫不出诊。桩桩件件,经过有心人利用,惠献太子无心,不爱护子民。”
事实只是侵地,谋反是无影的。
“那么,这派遣的人,只能是寒门?”宇文泰说。
“世上不会有非常公正的人。因为哪怕他再公正,人心依旧不服。”郭济说,“地是百姓生存的根基。我的意思,是保证农民有地,而去抑制豪族世家侵地。这个制度是必须施行,什么身份什么人,占地多少亩。切切实实的规定,要比人老实得多。然后御史台派出监察御史,随时拘押不配合制度的官员。百姓不配合,移交县衙。”
“嗯。此事我会再出个条陈,然后与你们再商议。”宇文泰点头,“第三件事?”
“邵海。”郭济眼神平静。
“他这次抵住月治国的侵扰,算是能文能武。”宇文泰说。
“主公,可别忘了。邵海,他不仅与猎豹山勾结,还有,觊觎张夫人的心思。”郭济说,“他看张夫人的眼神,我身为臣子,感觉不适。既然,我是主公的幕僚,他也是幕僚,还是臣子。这种心思,是属于不忠。”
“云舒是清白的。”宇文泰正色说道。
“当然。我们几位幕僚,都知道张夫人与主公情投意合,举案齐眉。”郭济说,“邵海的度不会把握。主公,以宝运皇帝的名义,给他指婚。一来,是赏赐;二来,可以监视邵家。”
“这个办法好。”宇文泰说。
十二月初一。
岁暮天寒。
卯时。
宣德殿。
宇文泰直接坐在皇帝的旁边,已经不用低两级台阶。
“陛下,中书省收到群臣奏表。”张琛走向前,“太师功高盖世,应加封太师为秦公,加九锡。”
宇文泰上下打量宝运皇帝刘冲。
刘冲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陛下,请陛下加封太师为秦公,加九锡。”郭济走向前。
“请陛下加封。”练宥与邵海说道。
“请陛下加封。”群臣们异口同声,跪在地上。
宇文泰眼神冰冷。
“陛下,这中书令的奏表,陛下看过没有?”宇文泰拿着奏表,质问刘冲。
“看过。”刘冲微微低着头。
“那为何,还不盖上?”宇文泰指着玉玺,“嗯?”
“这......”刘冲紧握拳头。
“陛下,若不是微臣,恐怕坐在龙椅上的,就是逆臣陈校。”宇文泰厉声说道。
刘冲红着眼眶。
“哦?”宇文泰微微眯起眼,“这几个月,太常令顾分,可是与陛下说了些什么?”
“没,没有。”刘冲嗫嚅道。
“哼。”宇文泰从手里拿出血淋淋的绢布,“这顾分与你发过誓,联合陈校等南疆世家,讨伐我宇文泰。陛下还要派人,刺杀微臣!”
“误会。”刘冲红着眼睛,“逆臣顾分诬告朕!太师之心,天地可鉴,朕是不会怀疑的!”
“哦?”宇文泰继续说道,“只怕是陛下质疑我们宇文家,有谋朝篡位之心吧!”
“哼!”宇文泰不以为然。
宇文泰离开宣德殿,大臣们面面相觑,看向刘冲。
“退朝。”童瑾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