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若朴县主说,“你这身衣服倒是朴素,应和我的法号。”
“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2]”卫昕说。
“你喜欢道教?”若朴县主兴奋问道。
道人们给她们上了茶。
“一般。”卫昕说道,“佛家和道家一样,窥探的是人心。”
“我知道你。县尉张依,扳倒北朔四家,净影寺还有昭成观。”若朴县主说,“现在又想弄甘晔寺?”
“甘晔寺的灵妙法师是我弄的。”卫昕直截了当,“若朴观门客万千,县主何必与我过不去?”
“张依,你说得未免太武断。”若朴县主喝着茶,“茶水不碰,是怕我与悟园娘子同样的手法吗?”
“县主,灵妙法师于公于私,他必须死。”卫昕说,“县主睿智,南疆农奴苦不堪言,县主难不成不想帮帮他们?”
“变法没有不流血的。”若朴县主正色说道,“南疆的农奴,一出生就是农奴,连百姓都算不上。”
“你旁边那个箱子里装着是什么物件?”若朴县主好奇问道。
“这是我专门为县主准备的礼物。”卫昕说,“县主要打开看看吗?”
若朴县主示意道人将方形箱子的盖子打开,道人只看着盖子,分毫不敢看里面的物件。
若朴县主凑近一看,立即把茶水吐出来。
“县主,您怎么了?”道人立马问道。
“让开。”若朴县主擦着嘴唇,“退下。”
“你们下去吧。”若朴县主恢复正常。
“张依,我知道你真实的身份。”若朴县主眼神狠厉,“你别以为有宇文泰撑腰,我不能把你怎么着了!”
“若朴观的实力强大,但是有军队吗?”卫昕一语中的,“况且宇文沪坐镇中央,中央军听从他的调遣。”
“这的确是你的筹码!”若朴县主说,“宇文泰把你放在这,就是要将南疆弄成一盘散沙。”
“南疆本来就是一片散沙。”卫昕喝着茶,“我只要农奴。”
“思路清奇。”若朴县主说,“人家都稀罕皇权富贵,只有你,想着农奴的生死温饱!”
“农奴是人,不是摆设,不是牲畜。”卫昕说,“他们需要尊重,需要衣服,需要田地。”
“我明白,你要农奴成为军队?”若朴县主皱着眉头,“你借农奴的力量,整垮世家。”
“我有什么好处?”若朴县主问道。
“只要县主施以援手,那么农奴必定将心比心。”卫昕说,“这十万农奴,就是生力军。”
若朴县主默不作声。
“戚县令与我想法一致,若要改变农奴的生活。”卫昕将盒子推近若朴县主,“这个就是县主立威的筹码了。”
“你们想怎么做?”若朴有些动心。
“这是我的一份农奴改进方案。”卫昕双手奉上,“请县主过目。”
“取消农奴户籍?”若朴皱着眉头,“如何取消?”
“农奴户籍就是限制农民变成农奴,要是废除农奴户籍,分得房子和田地。”卫昕说道,“人人有衣穿,人人有田耕。[3]”
“只怕世家不答应。”若朴说,“张依,你这是在刁难我。”
“若是县主感觉难为情,还想受制于南疆世家之下,我还是把这个礼物丢了。”卫昕将盒子盖上,正准备离开。
“废除农奴户籍,我应了。”若朴说,“你详细解释,我听着呢。”
“农奴户籍是南疆世家亲手划定的,按照平民制度,一家几口都是一个户籍。”卫昕喝着茶,“但是世家创立农奴制度,就是要拆散这些农奴家庭,让他们生离死别。这样,一群相互不认识的农奴一块干活,彼此就有芥蒂,加上地主随意打骂甚至残忍伤害,他们的内心受创,就不敢随意斗争。”
“嗯。”若朴说,“这个思路有意思。如果废除农奴户籍,接下来的人要如何分配呢?”
“统一居民户籍。”卫昕认真说道,“然后让他们一家团聚。还有,若是遇上天灾,就要免除粮食税收。”
“这个方案实行得有个期限。”若朴说,“两年如何呢?”
“起码三年,就在开化县实行。”卫昕正色说道。
“好。”若朴摇着拂尘,“我要见明庶。我要听接下来的农奴改革。”
“行。”卫昕眼神流转,“一切听从县主安排。”
酉时。
开化县县衙。
“她答应了吗?”戚代松问道。
“嗯。”卫昕说,“她要见你,顺便让你与她聊聊农奴改革。”
“什么时候?”戚代松眼神冰冷。
“她说她想好了,再说。”卫昕喝着茶说。
“我一直忘了与你说两件事。”戚代松拍着额头,“我在甘晔寺看见农奴,被关在一个有着蝎子的地牢内。”
“多少人?”卫昕眼神关切。
“大概上百人。”戚代松说,“那里就是人间地狱。”
“还有一件事呢?”卫昕问道。
“逾明给你的信。校事府破获昭成观世家名单,你猜有谁?”戚代松问。
“南疆三家,陈家,顾家,窦家。”卫昕说,“还有谁?”
“建城梁家,樊城甄家,永城李家。”戚代松说,“还有康城沈家。”
“他的信。”卫昕摊开手掌。
“给你。”戚代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