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方才下过雨,山高风轻,下面的台阶未领受风的韵味。
“好地方。”卫昕看向密林,松山一条暗道通向永定河。
“这么明显,不怕太后和锦衣卫查吗?”卫昕问道。
“怕什么。”宇文泰走在她旁边,“何巧的哥哥何函算领了北衙禁军,军中多有不服者。”
“南衙禁军的左右骁卫是司马桓领着,左右武卫的是你们家的门人邓主领着,左右卫以及左右威卫是大司马领着,左右金吾卫和左右领军卫是你领着。”卫昕眼神流转,“左右监门卫是顾家领着,左右千牛卫则是刘本领着。南衙算不上都是大司马的。”
“但是南衙禁军和北衙禁军的虎符在父亲和太后手上。”宇文泰眼眉深深,“太后若是死了,这南北衙不都得听从父亲的调遣?”
“谁想谋逆呢?”宇文泰贴着卫昕的耳朵。
“火铳应有尽有。”卫昕笑容妩媚,“私炮坊让你们端了,这私底下的生意,宇文家族吃了不少。”
“何函根基不深,他的手下军士很容易策反,加上他鞭打部从。”宇文泰看向远方,“军中多有怨言,只不过是隐忍不发。”
“四大部落的节度使如何呢?”卫昕饶有兴趣,“太后出了事,窦栾必定过来奔丧。重则还会清君侧。”
“现在太后不是还在吗?”宇文泰回避问题。
宇文泰显然立足心思不想回答,卫昕没有追问。
“松山建了一座小屋,我们今晚在这过夜。”宇文泰心血来潮。
“我什么都没有带。”卫昕埋怨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不用。”宇文泰说道,“我这里什么都有。”
卫昕沉默不语。
夜清风凉。
卫昕和宇文泰吃了晚饭。
宇文泰将一套红色的礼服递给卫昕,说:“云舒,试着穿穿。”
卫昕一袭红色的齐襦长裙,梳着单螺发髻,耳边别着红宝石耳环。
宇文泰换衣完毕,也是一袭红色的大袖衣。
“这是?”卫昕眼神明亮。
“我觉得合婚庚帖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情。”宇文泰深情款款,“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松山为聘。我想迎娶你,一生一世。”
卫昕环顾小屋,小屋贴着红色的绸布。
宇文泰为卫昕带上盖头。
门槛前面有一个火盆。
宇文泰拉着卫昕的手,说:“我们要跨火盆。”
宇文泰将卫昕抱起来,顺利跨过火盆。
两人进了房间,坐在床榻上。
宇文泰用秤秆挑去卫昕的红盖头。
“逾明,我此生此世,只会是你的妻子。”卫昕靠近他,“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此生我只嫁给你。”
宇文泰牵着卫昕进入房间,拿着合婚庚帖。
“日月为盟,天地为鉴。两姓联姻,一堂缔约。盟誓发愿,百年不分。同心同德,宜家宜室。”卫昕说,“你看,我签了姓名。”
宇文泰温柔地点头。
“原来,你说要带我来校场,是为了这个?”卫昕眼神妩媚。
“不止。”宇文泰笑着说,“你整日不是办公,就是在张宅看书。”
卫昕看见桌子上,有着两瓣葫芦,葫芦用着长长的一根红线牵着。
葫芦一分为二,新婚夫妇各执一半而饮。红丝线牵连,是象征夫妇一体,夫妻永结同好,同甘共苦。
卫昕和宇文泰完成合卺酒环节。
宇文泰坐在床的左边,卫昕坐在床的右边,各自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然后宇文泰将这两缕长发相互绾结缠绕起来,放入结发锦囊中。
“这个锦囊交给我保管。”宇文泰把锦囊放在怀里。
卫昕点点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2]”卫昕说道。
“云舒,你我不会分开。”宇文泰环抱着她,“即便短暂分离,我们总会在一起的。”
两人紧紧相拥。
清晨,淡烟疏雨[3],点缀着松山。
宇文泰走出屋子,清风吹拂,他身上的欢爱味道倒淡了些。
卫昕躺在床上,感觉帐帘里弥漫着春色。
她慢慢起了身,搭了件披风,走出屋外。
“怎么醒了?还早着。”宇文泰说道。
“最近歌坊仙乐府出了些事情。”卫昕揉着眼睛,“就快五月了,窦栾递了书给太后,说要来金城一趟。”
“这前后有什么牵连吗?”宇文泰问道。
“前几日,仙乐府一个叫作萦风的歌女落入河中,现在还在彻查原因。”卫昕说道。
“这差事叫大理寺查不行?”宇文泰饶有兴趣。
“这可不行。”卫昕眉眼如画,“这个歌坊的主人是康城沈氏的门人,叫作丛段。”
“康城?”宇文泰眼神低垂,“校事府应该有情报通传,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