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青杏款款福身上前,眉眼温婉。
病了数月未见,青杏身上的气质已浑然像换了个人,林栀思忖,总觉得她身上某些地方似乎...同自己有些像。
难道,是刻意在模仿自己是?
猜出几分心思,林栀嘴角闪过讥讽嘲弄的讪笑。
“大娘子大病初愈,青杏也没什么可送的,这枚平安符是半月前同将军一道去寒潭寺所求,还望娘子莫要嫌弃才好。”
林栀眸色轻闪,送平安符是假,点明身份才是真。
她笑了笑,太后大娘娘约莫也太小看她了。
林栀款款上前拉住青杏的手,“妹妹如此有心,若是我拒了这番心意,岂不是也打了将军的脸罢。”
“小蝶,去将将军送我那则典珍的《地藏菩萨本愿经》取来。”
林栀嘴角噙着笑,目光柔和,“琳琅,去小厨房取些茶水点心过来,许久未见青杏妹妹,心中甚是感怀呢。”
琳琅知道小姐是以退为进在撵人呢,她对着福身行礼,循循推出去时,嘱托的目光在茯苓脸上轻扫。
茯苓如何不晓得琳琅的用意,林大小姐,可是她们春花楼一众姑娘的楷模呢。
春花楼里的大多姑娘丫鬟,皆是被主家、亲父或是夫家发卖出来,有的是夫郎背信弃义,有则是穷困潦倒。
可大多数女子,从出生便身不由己,被发卖或是撵赶,她们亦是身不由己。
对于林姑娘的事迹,也是姊茕那日闭店时醉了酒讲出来的,她们佩服她的勇气和见识,也将她奉为心中唯一的神明。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而林栀于这群浮萍无依的女子们言,便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林栀不知道她能感动救赎这么多人,只是在她的世界里,凡事皆是于本心同行,女子这一生本就苦楚,可无论如何。
也不因拘于世道的束缚而不能活出自我。
青杏瞧了瞧茯苓,这丫头来青栀轩也两月有余,起初她还叫若离与云露(太后送来的三个女子)去拉拢过,只是这姑娘看着沉稳老实。
骨子里却是个十分倔脾气的,再想到琳琅那丫头,自然更不用说了。
她方才如何听不出林栀话里深意,只是垂眸勾着嘴冷冷一笑,士别三日她自当要让林大小姐刮目相待的。
于是青杏取了一方手帕羞怯地朝林栀低声道。
“没有事先通禀便来叨扰大娘子实在冒昧,可眼下妹妹也是有件更重要的事相禀,这...”
青杏环扫周遭一圈人,似故作拘泥。
林栀从前是十分好拿捏磨软的性子,她估摸着,青杏也是拿捏了原先她在赵琰身边的样子的。
林栀敛唇一笑,这人学人,始终是学不会的。
“这屋里都是我最信的过的人,妹妹但说无妨。”
言简意赅,又表明身份,青杏如何不知她这是在宣告主权,言外之意,便是你进了我的屋子就得将我的人当成自己人,若不然。
便也不必开口了。
所谓识人,用人是要讲究章程做法,若她次次都依了青杏,只会叫这府里的下人生出旁的心思来。
虽然婚期延迟,但管家对牌与赵琰的腰牌亲信皆留在此,若不从先头开始立威,那便是替别人借了东风。
青杏第一次见林栀这般强硬,心下暗道不好。
要知道从前她可是光听到太后大娘娘几个字便十分温软,连着母亲也同她说过林栀不过是个病秧子,只要自己能坐实了与将军有男女之实的身份,这病秧子俨有不依的。
想到那日她喝了那药酒往将军宿的书房里去,那男人的音容笑貌,似跟将军无虞的。
况...
母亲是亲眼见到将军衣冠不整地从书房出来,她心中顿感胸有成竹。
“姐姐有所不知,妹妹同将军已有了男女之实。”
说着,还朝身后的若离使了眼色,若离羞怯怯地呈上来一绢红帕,是真真切切女子落了红之物。
林栀唇角微滞,但也只是闪过片刻迟疑后,便猛地从脑海里升出个念头。
那个男人,定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