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身形一顿,原来她抗拒赵琰心意这件事,连旁观者也都瞧了出来。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在触及那双晶亮的眸子时,一时哑口无言。
姊茕站在身后双手环抱,显然一副吃瓜模样。
她就说赵琰这人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现下看来,倒是十分难得见到温润儒雅另一面的痴缠。
姊茕嘲弄的笑了番,这世间情事,又能有几人真的称心如意罢。
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被赵祁看进眼里,他往她身边近了近,同她一道隐在黑暗里。
四人相对而径,一对隐在黑暗隐喻里,一对,则是扬在暖光朦胧中。
一直到她回过神,都在细想赵祁话里深意。
她望着枕在自己腿上睡意正浓的男人,眸色中的柔化了化。
纵使林栀对感情再迟钝,也早已从日常的细枝末节里咂摸出些心意情绪,只是从小守着日子长大的林栀明白。
自己并不能切身体会‘情爱’这种感情,自然也不愿相信自己会动心。
最是人间清醒客,这是母亲信中赠她的谏言。
现在想来,这谏言倒是真切的教会她许多。
赵琰睡得不好,林栀猜想他约莫是从前没有白日饮酒的习惯,取下他腰间常带的赤金水壶,一股淡雅清冽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
林栀细嗅了番,是她熟悉喜欢的栀子味道。
她唇角微扬,不知怎的竟想起那句——“栀子花边蛱蝶飞。”①
顿了顿,林栀发现她开始期待下个《甲子春日》。
而于此同时,远处的林家,也迎来两位身份尊贵的稀客。
“不知国公大人前来,实在有失远迎,栀儿前些日子可是没少给你们添麻烦罢?”
顾大娘子得了采环传信,忙不迭从老太太的后院出来。
一路上忍不住抱怨林栀这丫头多事,转念一想,反正也快嫁了出去,再多事也无碍了。
“大娘子,主君说,赵国公同大娘子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嘱咐你一定要慎言。”
“慎言?呵,这个家可是需要我慎言?”
“林家的嘴不都长在静怡轩那小贱人嘴巴上吗!”
其实也不能怪大娘子发脾气,静怡轩那位明明是犯了错却只是被主君发了一个月俸,且不说大小姐心里不愉快,便是将军来时。
面色也是看着不大好的。
只是大娘子一向是个心直口快的,想到前厅梅小娘哭的梨花带雨的娇滴滴模样,没来由地替大娘子捏了把冷汗。
大娘子这些年因着静怡轩那位吃了不少亏,采环唇角抿了抿,跟着大娘子的脚步不自觉凑紧了些。
正厅内,国公爷和柳大娘子落了上座,跟着一起送来的,还有不少精致名贵的见礼。
林庸对于这位未来岳家公的性子也只听说一二,方才用林栀那死丫头试探不出什么,想必。
也定然不是为了今晨的事情前来。
林庸心下暗自松口气,往梅小娘脸上投去安慰神色。
这个家,终归还是他说了算。
顾大娘子坐在一旁的主位,对于这两人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眉来眼去,她气得嘟囔了嘴。
“啧啧,真不要脸。”
梅小娘当即红了眼,林庸愤恨地睨了眼她,继而满脸堆笑道。
“国公大人实在客气,也不知今日是...”
赵国公往身边的柳大娘子脸上探去,大娘子点点头,他才开口道。
“此番,是为了我儿的婚事。”
梅林一听,心下窃喜。
想必是那病秧子到了国公府也讨不得欢心,更何况,林栀从小没有生母,自然在规矩教养上,也是十分出糗的。
按照赵国公同柳大娘子的面色看,想必应是不太好,梅林强压嘴角笑意,目光落到顾大娘子身上,带着挑衅的看好戏味道。
柳大娘子对梅林早有耳闻,只是今日一见,倒真是有些大开了眼。
梅林年过三十却保养得十分年轻,纤细的腰身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母亲,她眼波轻细,风姿绰约间,朱唇轻启。
“棠儿,快去跟国公爷和夫人行礼。”
柳娘子轻笑,眸子滑到林棠不自觉落到小腹的手上,“二姑娘即是有了身孕,这礼便是算了罢。”
梅林心里十分惊诧,面上却依旧神色如常。
早前便听闻柳清禾不简单,今日瞧着,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赵国公清了清嗓开口道。
“早前林大人助我家协理水患有功,我同娘子商议了番,冒昧有几分打算。”
林庸眼皮一跳,面上依旧挂着笑。
“国公爷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