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喻季年拿起体温计看了一眼,惊道:“三十八度,缨姐,你有些发烧了,要不要去找医生看看啊?”
“不去了,明天最后一场戏,再坚持下吧。”
乔缨拆开感冒药的包装吞下几颗,嗓子立即疼得跟刀片划过一样。
见喻季年仍然不放心,乔缨索性将她推进里屋里,不再多废话:“快睡。”
身后一阵响动。
转过身,林娇娇再度从窗户外翻进来,低声道:“那两个人已经被我撂倒了,关到了柴房里,要不要审问审问?”
这次仍然没等乔缨的回答,她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又自顾自地翻了出去。
乔缨望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药的原因,她忽然感觉眼前一阵晕眩。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恍惚间看到一个陌生男子从银杏树下走了过来。
二十分钟后。
林娇娇大叫着跑进屋子,慌慌张张道:“完了完了,那两个人居然是裴砚知派来的保镖,我抓错人了!”
说完后她才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热水杯还在冒着热气。
喻季年被吵醒,推开门走了出来,发现乔缨失踪后同样呆在了原地。
林娇娇捏起残余的药片端详片刻,皱眉问道:“这药是从哪里买的?”
“村里的诊所关门了,是剧组的人送给乔缨的。”
喻季年哆哆嗦嗦:“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林娇娇脸色凝重:“这是安眠药。”
—
乔缨是被人摇醒的。
刚一睁眼,一张和她有四五分相似的惨白色人脸便陡然间冒了出来。
距离近在咫尺,和她贴脸对视。
“啊———唔!”
乔缨被吓了一跳,挣扎了几下后,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被捆住了,动弹不了。
白逸纯一把捂住她的嘴,焦急道:“嘘,小声点,咱俩被绑架了!”
乔缨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随后小幅度地点点头,迅速镇定下来。
虽然搞不清状况,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出去。
还好还好,乔缨不是猪队友。
白逸纯松了一口气,拿出一小截刀片,快速磨动着乔缨脚上的麻绳。
在还剩最后三分之一的绳索没割断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逸纯拿刀片的手指顿住了,捏成拳头朝空气狠狠挥舞了几下,然后迅速闪到了角落里。
男人谄媚浮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诶,强哥,我在呢!是是是,上次是我办事不力,没找好时机。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人我已经抓到了,就等着您过来查收呢!”
挂完电话,男人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说:“妈的,幸好老子机智,把两个都抓起来了,长这么像,谁他妈分得清。”
白逸纯面色一僵,朝乔缨投去一个怨念的眼神。
难怪啊!她就说自己一个小透明,哪里值得被人绑架勒索,原来是被连累的!
门把手被转动,状况紧急,乔缨只得向她歉意地眨眨眼睛,然后示意她赶紧找个地方躲好。
这个房间很大,中间有一根几人粗的大圆柱,两人被绑的椅子则是位于圆柱的前后两侧。
白逸纯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坐回椅子上假装无事发生,要么躲进角落里趁机逃跑。
不过,基于现状的判断,以及不能置乔缨于不顾的人道主义精神……
白逸纯瞥了一眼逐渐被推开的大门,果断选择了另一条求生的险路———
上墙。
在男人推门而入的瞬间,白逸纯两只脚站在墙角,咬紧了牙,一步一步慢慢往上挪动。
够了,大傻春,你要干嘛。
乔缨呆滞住,甚至连进屋的男人都忽略了。
她心惊胆战地用余光看着墙角,在男人麻秆似的身躯后,正趴着一只宛如蜘蛛般向天花板爬去的白逸纯。
“哼,你就是乔缨?”
被无视的男人颇为不爽地捏住她的下巴,油油腻腻一笑:“细皮嫩肉的,可惜了。”
经过先前的一番折腾,乔缨感觉体温又升高了一点,脑子越来越沉。
她甩了甩头,试图挣掉男人的手,诚恳道:“大哥,别靠太近,我感冒了,小心传染。”
“哈,你当我是傻子吗?”
男人贴到她面前,狰狞道:“喂,反正都要嗝屁了,不如先让哥哥我……”
“阿嚏!”
一声嘹亮的喷嚏声打断了他的话,因为靠得太近,大鼻涕不出意外地甩了男人一脸。
男人震怒:“你!”
“阿嚏!阿嚏!阿嚏!”
突如其来的三连击没给男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他踉跄着倒退,连眼睛上都好像糊了一层黏腻的东西。
男人眯着眼睛退到墙角,一不小心抬头,和天花板的白逸纯对上了视线。
由于重力,她一头长发披散在脸颊上,只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下意识朝他笑了笑。
“呃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满脸鼻涕的男人崩溃了,跌跌撞撞在屋子里爬来爬去。
热闹的场面中,刚刚的喷嚏带走了乔缨最后一丝力气,她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远在伦敦的裴砚知刚洗完澡,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只有腰上围着一条浴巾。
他走到衣柜前,拿起内裤正要换上时,忽然两眼一黑,栽倒在地毯上。
再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幅犹如地狱绘卷一样的场景。
“有鬼!有鬼啊!”男人鬼哭狼嚎地爬了过来。
条件反射下,裴砚知挣开绳索,朝男人脸上来了一脚。
世界重归安静。
他看着鞋底黏腻的液体,踩在男人的衣服上狠狠擦了擦,嫌弃道:“啧,这谁的大鼻涕啊?”
天花板上顿时传来一道弱弱的嗓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