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忆满没有因为胜利变得柔软，话语依旧冷冰：“你技术的确厉害，但是仅凭这个，还没资格取代我。让你参加青训营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羞愧和即将兑现的诺言让沙予不敢抬头：“你选茫隐和我打，是故意的。”

“嗯，我清楚所有战神技能机制和打法，玩什么对我来说无所谓。不是针对你，只是因为你擅长，我能更好摸清你的打法习惯，赢面要比其他战神大得多。”

“你一直在等时机，有把握才肯跟我交手。可你是怎么做到精准计算伤害，每一步都滴水不漏的。”沙予哪怕是输，也想输得明明白白。

“在这个行业里，天赋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人人都有。”程忆满起身，游戏结束，她也该走了。

程忆满独自退出房间，门一关上，她立马扶着墙，借着力气才勉强走稳。

沙予这小子，拼了命地往死里打，一点情面也没留。攻势猛烈极难找突破口，前期有好几次反应没跟上，差点死在她的刀下。光是对付她一个就耗费程忆满不少脑细胞。好在程忆满拖到中后期，总算是维护住身为职业选手的尊严。

至于说出口的那些狠话，愿不是她本意。她希望沙予能明白，比赛是残酷的厮杀，想赢，光靠实力可不够。

踉踉跄跄走到前台，网管小哥瞧出她状态不对，立即迎上来询问：“你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太好，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就是有点累。”程忆满眼神搜罗一圈，抓起几粒摆在台面上的薄荷糖，“吃点东西就能缓过来，一会要是有人出来找我，就说我先回去了。”

程忆满走出网吧，蹲在路边的垃圾桶旁，她想减轻这股恼人的压力，颤抖地剥开糖纸，不停将糖粒往嘴里送。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猛烈的薄荷味直冲脑门，呛得她眼泪鼻涕直往外冒。

比赛输了她得参加比赛，比赛赢了她会失去朋友，这两个选项她都不喜欢。

网吧包间里，沙予只静静坐着，电脑还停留在结算画面。

程逸深以为她沉浸在懊悔中无法脱离，安慰似的拍拍她肩头：“还琢磨呢？她不答应就算了，我多找些同学，多练练说不定也有机会。我姐说话是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沙予呆滞地摇摇头，事实上她并不脆弱，不会轻易被几句话击垮，她只是在思索一些更深层次的事儿。

“你没看过比赛，不清楚她的风格很正常。”程逸深坐回位置上，退回游戏主页，和她絮叨起来，“也怪我没跟你提过，我姐从小就对数字格外敏感，在别人还无脑砸键盘的年纪，她就已经会算伤害了。她大学念的还是电竞专业，之所以战神池深，也是因为她早研究过千万遍了。单论操作呢，或许不算出彩，但论分析布控，她可比其他选手强得多。电竞圈里一般管这叫...”

“战术型选手。”沙予脱口而出。

“对，就是这个，这种类型的选手适合做指挥，我姐就干了很多年。她指挥细，考虑的东西很多，这种情况下还得兼顾输出，实在分身乏术，成绩才越来越差。”

沙予没心思打游戏，顺手在网页上搜索程忆满的资讯，可看到的全是负面新闻。

她只好继续问：“女队的问题这么大，从前就没发现吗？”

程逸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现在女队不比从前，她的战术指挥和队员实力是脱节的。从前九玄战队那时候，她打的是AD位，和打野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妥妥电竞双生花。其他队员也是神仙打架，强得离谱。可惜不到三年就散了，打野，上单，辅助都退了，打野女选手非常难找，她这才换位置自己顶上。虽然她打野玩得也还行，但我还是觉得AD更适合她。”

“九玄？”沙予突然想起那枚徽章，视线寻去桌角，小小的火焰还是如此耀眼，“打得这么好，为什么会散。”

程逸深耸耸肩头，这触及到他的盲区了：“我私底下偷偷问过，可她不肯告诉我。网上说是战队被收购，队员产生纠纷。好好的双生花分道扬镳，女指挥孤立无援，这些事谁说得清楚。”

沙予沉默了几秒，腾的一下站起身，夺过桌角的徽章。既然这样，那程忆满需要她，她缺的打野，她可以做到，她还不想放弃！

“啊？”程逸深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住，“你要去哪？”

“她落了东西，我送过去，你自己玩吧。”说罢，沙予急匆匆走出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