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经纪人信誓旦旦和沙予保证，一定让她出人头地，好说歹说劝她留下。结果第二天，她就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还以为签了PMS，就能够摆脱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谁又能知道，不过是从魔窟跳进火海，不得善终。

十七八岁就要经历这些事，叫沙予怎么能不怨。她又该怎么接受，眼里明媚善良的姐姐，就是那落魄自大的被替代品。

“我敢肯定没认错，你怎么还不相信，那她叫什么你总知道吧。”

“听她朋友说，叫什么满...”

“对啊，程忆满！ID是满弓。等着我给你找她照片。”沙茫作势掏出手机。

沙予心底默念她的名字，程忆满...已经很明显了。可她还是执拗不肯相信，也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一直蒙在鼓里。

直至看到沙茫递过来的图片，沙予内心属于程忆满的那个部分，彻底崩塌。

原来一直不愿游戏，一直说服她参加青训，一直对身份遮遮掩掩，都是可循之迹。

装作普通人骗她，不肯告诉她有关游戏的真相 ，联合她同学一起，把她当成猴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程忆满，到底还瞒着她多少事。

队伍在老师的带领下离场，沙予落在最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走出场馆外，大家可以原地解散。

沙茫没瞧出她的异样：“还不相信呢，等着。”

说罢，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用紧张而克制的声音轻呼：“满弓！”

程忆满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无意识回头，紧接着呼吸一滞，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沙茫说话磕磕巴巴：“果然是你，刚才我就认出来了，我喜欢你很多年，能不能签名，合影。”

她连忙寻找沙予的身影，急得眼睛酸涩，怎么也看不清。

程逸深将她拉至身后：“不好意思，可能有点不方便。”

沙茫窘迫：“对不起对不起，真不好意思，我太唐突了。”

“只能签名不能拍照，你想签在哪儿？”程忆满变得麻木，想着他是沙予舅舅，总归要面对。

沙茫慌忙掏兜，翻不到一片纸屑。

程忆满拿出刚赢来的钢笔：“签在盒子上，可以吗？”

“行的行的，签在哪都行。”

微风过境，树叶碰撞出舒缓的沙沙声，她停下笔。

人群散尽，程忆满抬眼就是沙予，仅有三步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好远。

沙予的疏离就如初见那样，手中的钢笔，在流金余晖照映下，分外尖锐刺眼。

“你先回去。”她不带任何感情对沙茫说。

该来的总要来。

“阿深，到校门等我。”

直到校园里就剩她们两个人，独处的氛围不再美好。

“该叫你满弓，对吗？”沙予双手抱胸，是防御的姿态。

“你都知道了。”

“托你的福，刚知道。”

程忆满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没想好怎么和你说，我的身份，我的事情都太混乱，不小心还会牵连到你。”

“这不是你骗我的理由”沙予叹气，“这种感觉很糟，我很讨厌。”

“对不起...”除此之外，说不出再多的话。

“知道了，但是我不接受。”沙予直白得吓人，“我舅舅是不是跟你说了我参加过选手试训。”

程忆满点头回应她。

“他没告诉你，我也没提过，当时要签我的俱乐部就是PMS。”

程忆满脑袋发胀，脸部肌肉因为惊惧而缩紧，嘴唇微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太巧，原来要代替自己的人，一直在身边。

沙予一字一顿：“我非常，真心，把你当朋友，可惜，我们应该是仇人才对。”

她离开了，仿佛从未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