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深见她笑了,这才放下心来。
“我忽然答应你,是因为我明白你的苦楚,但你也要替我想一想,我的苦楚并不少。”
她幽幽一声叹:“身居高位看似得意,实则暗地里危机四伏,不敢行差踏错,生怕踏进万丈深渊。”
弥深紧紧牵着她一双手,一脸怜惜:“我知道的,你的苦楚我也都知道的,阿月,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帮你,弥家也会毫无保留地去帮你,你的后背,可以放心交给弥家。”
卞持盈看着他,笑意愈深:“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说一遍就够了。”
她抽回手:“时辰不早了,你快家去吧,一会儿我还得教宝淳处理一些事。”
弥深眼眸闪了闪:“宝淳……是什么事找你?”
卞持盈回过身来,一手撑着长长的条案,一手翻看着手里的折子:“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她在政事上有什么疑惑吧。”
“宝淳听政已有三年。”弥深凑近:“你觉得她怎么样?”
“尚可。”卞持盈语气平静:“交给她办的事,也都办得妥妥帖帖的,没出什么差错,就眼下看来,她进退有度,处事也够灵活,若说不足,也是有的,譬如容易冲动,思虑不周,但这些都是小毛病,多磨练磨练就行了。”
“怎么?”她转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弥深,笑问:“你是要‘参’宝淳一本?”
弥深苦笑:“我可不敢,只是今日见到了,随口一问罢了。”
卞持盈点点头,遂不再多言。
弥深看着案上垒得高高的折子,眸色渐深,他转头看去,眼底一片明亮:“就不耽误你了,我先回了。”
弥深走后,宝淳慢悠悠进了殿来,开口第一句便是:“娘,你什么时候将他废了啊?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再看见他啦!你是不知道,昨日他见了我,竟敢掉头就走,真是可恶。”
卞持盈放下笔,支着脑袋笑盈盈看她:“怎么?不喜欢他了?以前不是还挺喜欢的?”
“那是以前。”宝淳坐在一旁,跷着腿,嘟嘴不满道:“现在我可是一点也不喜欢他,反而讨厌他得很。”
卞持盈伸手揉乱她的额发:“既然这么讨厌他,那我安排你准备的东西呢?”
“喏。”宝淳将一沓册子摆在桌上:“都在这儿了,就差一把火把这些通通都点燃!哼,这下我看他往哪儿逃。”
她眼珠一转,兴致勃勃问:“娘,你打算怎么烧这把火?嗯……肯定要寻个由头,只是这由头哪里去找呢?”
卞持盈:“昨日你不是见着了吗?”
宝淳一愣,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容拂?”
“娘是想让容拂当这个点火的人?”她好奇地看着卞持盈:“为何是他?”
卞持盈:“缘故?这哪里有什么缘故,没有缘故,恰好我需要,恰好他来了。”
她翻看着这些册子,冷冷一笑:“弥家藏得还真是深啊,能把这些都挖出来,你也不错。”
宝淳嘿嘿一笑:“不全是我做的啦,云阳和我一起做的。”
“云阳很用功。”卞持盈看着她,叮嘱道:“你也不可懈怠,凡事三思,多听多看多想,知不知道?”
宝淳扑上前去,搂着她的脖颈:“知道啦!知道啦!”
卞持盈搂着她,眼底晕开层层叠叠的笑意。
母女俩腻了一会儿,宝淳趴在她肩头问:“娘,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卞持盈反问:“如果是你的话,要怎么做?”
宝淳歪头想了想,道:“蛇打七寸,自然是直攻要害,将他一举击败,让其毫无反手之力。”
“说得对。”
卞持盈看向那一沓册子,眼底有肃杀凝聚:“蛇打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