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照抬手想帮着江景一起推门,可意外总是在最不经意间发生。
就在他的手触及到石门的一瞬间,坚硬的岩石好似以他的指尖为中心涟漪般化开,楼照的半个手臂就这样直直穿过了石门。且他用的劲又大,这一推没落到实处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江景眼前一闪,楼照整个人就跌入石门之中,连片衣角都没留下。
江景看傻了眼,想去拉楼照的手只举到了一半就猝不及防地悬在半空,李荷灯听见动静回头一看,也惊道:“人呢?”
江景不知道怎么解释,又“砰砰砰”地去敲打石门,可这玩意在片刻异样之后重新恢复了死水一潭,任她怎么使劲都没用。
于是现在,她和李荷灯被困在几头都堵死的密道中,还被一群吸人血的虫子缠住,简直看不见出路。
有破风声响起,江景歪头一躲,同样的箭矢射在她身后,此时她已是气急,反手把箭拔下来就向着黑暗中用力一掷,也不知道刺中什么东西没有,江景没心思去看——又有洞口故技重施地从脚下大开,她堪堪避了过去,却看着那洞口陷入了沉思。
“我要跳了。”她语气尽量平静地对李荷灯说:“留在这也是被这些虫子耗死,还不如下去探探出路。”
李荷灯也被虫子磨得没了脾气只余疲惫,只向下瞥了一眼就同意了她这想法,“你先下去。”她说:“我跟着你一起。”
这洞不像刚才那样细长狭窄,而是有着不小的空间,江景二话不说直接护住头部蜷起身跳了下去,估摸着离地面还有段距离时翻滚卸力——姿势倒是挺标准优美,只不过她落在了一堆骷髅上,硌得浑身生疼。
李荷灯随之而下,还有几只虫不要命地跟着飞了进来,幸好那洞口机关闭得及时,将大部分隔绝在了洞外,他们两人联手将这几只虫碾死在地上,等李荷灯从怀里又掏出根火折子点亮,江景已经累得躺在了骷髅身边,模样分外安详。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火折子?”江景扭头看李荷灯手上亮光,有气无力地在身上徒劳搜了半天,什么有用的也没摸着,而且手上还有微微刺痛传来,她艰难起身,借着火光看了一眼,是在刚才混乱中被虫子咬出的伤口,现在已有了溃烂之势。
“以防不时之需。”李荷灯看了看四周,从自己身上扯了块衣角下来,往沾满着怪虫粘液的刀上一抹,凭着昨天的记忆,有样学样地像那老头一样把这些玩意擦在江景手上。
黏腻的触感像蛇般顺着江景的皮肤一路钻到了她的心里,江景生无可恋地闭上眼,努力去忽视这种感觉,李荷灯又围着她转了一圈,确认没其他外伤后留她在原地适应休息,自己在这空间里四处巡视。
江景现在急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她将楼照触碰石门时的怪异现象细细描述出来,思索了下又说:“楼照猜墓主人生前以采玉为生,应该是真的。”
李荷灯转向她:“何以见得?”
江景仍闭着眼回忆:“刚才那处石室的一个箱子上刻了些图腾,大概是祭拜山神河神的场景,这采玉场依山而建、靠水而生,采玉人多敬畏自然,经常通过祭祀来祈求平安丰收。”
手上疼痛渐消,江景终于睁开眼把李荷灯的那截衣角系在手腕上,跟着一起打量周围。
也不知道楼照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江景默默叹了口气,盯着地上成堆的骨头架子,心里的悲戚简直要冲上了天。
明明几天前她还在自己的家里计划着各种吃喝游玩,要是早知道这墓里是这般光景她才不想下来,拿着个铁锹就算干个三天三夜也得把挖出来的地道重新给填回去。
这洞比另外一条路尽头堆放陪葬品的石室还稍大些,腐朽气扑面而来,呛得江景眉头直皱。李荷灯向着更深处而去,她也追着火光,暂且把这些凄惨景象抛在身后。
“有条路。”李荷灯微微侧身,想江景展示洞窟角落一处并不低调的石道。
看着就有诈。她们二人齐齐停在路口,各自从对方的眼神中瞧出谨慎和怀疑。
这么宽的一条路,那些之前掉下来的人怎么会发现不了?
身后是几乎堆成小山的白花花骨架,面前是积满不详气息的幽黑石道,李荷灯手中火光跳动,更衬得两人面色晦暗不清。
“继续往前走。”江景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在洞内传开:“我可不想抱着骷髅在这守一辈子。”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李荷灯的唇角极其细微地上扬了半分,没丝毫犹豫,握紧手中叩尘率先进洞。
有粗重燥热的呼吸声于尽头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