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耀眼,黎安正对着那团光被刺得生理性地流泪。她仰起头,咸苦的泪水自眼角滑入颈间,汇入心口。
心脏里的那根红绳像得到滋养一般在她的心口涌动,她能感觉到红线扎得更深了。
男人将黎安松开些许,庄严地如同从光芒中送出来的神祇,虔诚地捧着黎安的脸。
黎安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男人有些粗粝的手指摩挲着,然而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眼前一直被什么遮挡着,像有一层雾或者白色的纱,她只能模糊地辨认出大概是个男的。
至于是不是长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她一概不清。
男人垂头靠得更近了,在距离她嘴唇还有两公分的位置停下了。
呼吸交错,对方滚烫的呼吸都喷在她的脸上。
男人张口,吐气如兰:“嗯?怎么不说话?看到我之后傻了?”
“我看不清你。”黎安摸上他的脸,触摸他的五官。
骨相优越,鼻梁高挺,指尖停在他的唇角没有继续下去。
男人催她:“怎么不继续了?”
“那多冒昧。”黎安尴尬地呵呵一笑。
男人捉住黎安的手往自己嘴唇上放,“猜到我是谁了吗?”说话的时候黎安的指尖跟着上下来回地动。
“猜不到。”
男人像是无奈地轻叹一声,大手一挥。
红光一闪,刺眼的白光消失,连带着带走了周围的黑暗。
黎安的瞳孔重新聚焦,遮蔽在眼前的白雾烟消云散。她眼睛一痛,流出两行血泪。
再睁眼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视线,一睁眼就看到漫天的海棠花瓣像雨点般从四面八方飘落。
周围都是花瓣,而她在最中央。
“好看吗?还喜欢吗?”
注意力被男人的声音拉回,黎安这回看得很清楚,比以往所有时候都清楚。
在她面前的是秦可意,倒不如说是几年前的秦深。
几年前秦深还没有开始工作的时候,他也是成熟中带一点青涩,眼神和唇角总是含着没有被磨打过的桀骜。
“是你啊……”黎安别过头,不想与他对视。
对着别人的脸想着秦深,总觉得对不起秦深。
秦可意轻轻将她的脸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看到是我,你很失望?”
“没有。”黎安仰头,难以避免地与他对视,即便她很快就将视线看向别处。
秦可意:“那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透过我看其他人。”
“你的错觉。”
秦可意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敏锐了,黎安都怀疑他是不是假的秦可意。
不得不说,他和秦深真的很像,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高都差不离,唯一的区别是真正的秦深眉角有一道小小的疤。
是他们争吵推搡的时候,秦深不小心撞到厨房岛台的一角后落下的。
黎安一直将秦深的脸当作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因为他们的争吵,完美的作品从此有了缺憾。
她以前和秦深商量过,疤痕可以通过医美或者药膏淡化,但是被秦深的理由说服了。
只要看到这道疤,就是在同时提醒他们两个,不要争吵,更不要跟对方动手。
秦可意盯着她的表情,试图在她脸上找到证据,被黎安捂住了眼睛:“别看了,我们难道一直在这里吗?”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找不到任何出口。
“那好办。”秦可意揽着她纵身向上。
一阵失重感之后,黎安头晕目眩。
“醒醒。”秦可意推了推她,见她睁眼之后松了口气。
黎安揉了揉眉心,她仍在秦可意摩托的后座,但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秦可意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有些生气:“你刚刚在后座睡着了,很危险知不知道?”
黎安原本一直环着他,到中途的时候,他感觉腰上的手松了劲。没多久,身后的人上半身直接往旁边一歪差点掉下去,还好他反应快捞住了。
“我睡着了吗?”黎安奇怪自己为什么突然睡着,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抬手就被叮铃铛啷清脆的声音吓醒,手腕上多出来一条红绳手链,上头缀了一个银色的小铃铛。
只要稍微动作,铃铛就会响。
黎安问秦可意:“我手上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铃铛?”
“你说这个吗?”秦可意晃了晃自己的手,他手上也是同样的红绳,串了只金铃铛,“我停车的时候路过了个拾荒的老头,我给了他一块饼干,他非要送的。我觉得好看,就给咱两带上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黎安摸了摸心口,心脏没有什么不适,一想到这里曾经进过不明物体,她仍心有余悸。
“打个车吧。”秦可意说。
黎安:“没关系,就坐你的车吧,我不会再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