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折磨你,你也无法对我的痛苦感同身受,你是人族,注定不像魔族那样情感充沛。让你入魔,又太损耗我的魂力,并不值当。思来想去,还是尽快结束这场梦吧。”
说这些并不是显得她有多宽宏大量,云止卸下魔主的傲气,以本真之心与昆澜对话时,有一种很深的疲惫感。
她积攒的心力会在对方一次次的质问中被耗空。
昆澜喃喃自语:“我还会拥有自由吗?”
云止把对方的低语听成一次新的提问,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复仇真的能解放她的心,让她从不甘与埋怨中解脱吗?
当昆澜不复存在,午夜梦回时,她会不会偶尔想起昆澜,想起一些好,一些酸,一些甜。
这算不得解脱。
“当我的心自由了,你也就自由了。我隐约能触摸到这种自由,也能承受其代价,只是还没有下定好决心。”
云止想到了赤鸢,想起在筑基期秘境中,她被虹月亢奋的火气熏到无力行走,是赤鸢把她扶靠在石头上,输送冰系灵力为她缓解不适。
赤鸢包含在这个代价里面。
昆澜听到魔主提及自己,后面的“代价”和“决心”像是洪水猛兽一样,莫名让她觉得心惊,她不能任由这个话题继续发展下去。
“魔主,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恨我,我们算不算迎来了一小段和平共处的时间?”
云止点头。
“你用魂力在我的识海内造梦,我体内也有一部分你的魂力,如果我能成功调动它,会不会成为这个梦的半个主人?”昆澜突发奇想。
“你要奴役我的魂力化身?那就试一试,看她肯不肯主动配合你。”
魂力化身拥有她的同源之力,理论上也可以操纵梦境,但昆澜体内的魂力是用来治伤的,会越来越淡,云止并不担心昆澜真的能借此翻身做主人。
她对叛徒没有一点偏袒,化身那么糊涂,真的被昆澜奴役,她也不会心疼。
昆澜感应到心脏狂跳了几拍,是体内偷听的蓝衣女子在发出抗议。
她对那道魂力传音道:“我们合作吧,我想好好表现,我不想一直被动下去。”
“我可以响应你的召唤,但你不能用我的力量伤害她。”蓝衣女子提出要求。
“好。”
昆澜对魔主笑着说:“她同意了。”
她那道魂力耳根子软,云止一点也不意外。
“既然都是虚妄,烧了又何妨?我想用你的魂力,让殿内某一根梁柱着火。”
昆澜试图牵引心脏处的魂力,果真有一缕稀薄的魂力被调动到经脉之中。
她想用指尖释放这股力量,莫名受到阻力,魂力只愿停留在指腹处,无法离体。
魔族的魂力怎能那么轻松被人族驾驭,昆澜对此早有应对,大量凝出自身的魂力,包裹着这一缕魂力。
昆澜如愿的在指尖生出一道紫芯的火焰,火芯太过微弱,几乎看不出是紫色,她不得不向蓝衣女子借用更多魂力。
等到紫芯已经茁壮成火柴点火的大小,包裹它的外焰如同一座水缸,这些都是昆澜的魂力所化。
她总算研究出规律,她要调动两百倍的自身魂力,才能把魔主留在她体内的魂力“绑架”带出来。
这半个梦境主人很不好当。
昆澜把这一大团火焰扔到殿内视野最近的一根梁柱上,她的魂力火焰沿着梁柱向上蔓延,烧到屋顶,火势看着很猛,却造不成影响。
那一小柱紫芯火焰才能真正的点燃梁柱,但火力式微,只能烧掉一小块红色的漆皮。
“真是白费功夫呀。”云止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她几乎没有见过昆澜吃瘪的样子。
引出魂力最有效的办法不是这样,她在昆澜体内所留下的魂力分身只是表面和善,仍对昆澜心怀戒备,被单方面索取,自然没那么主动。
昆澜和她的魂力分身配合的那么差,一定是昆澜本人不如那两道魔念会哄人。
“要不你把目标定小一点,不烧柱子,只烧柱子上的朱漆?”
云止表面上想给昆澜找个台阶下,可脸上看戏的笑容出卖了她。
昆澜一定会跟她对着干,坚持到底。一如之前那样,宁愿手臂脱臼,也不愿在同步咒的操纵下,让她顺利喝到那杯血。
果然,她听到昆澜说:“说到就要做到,不能妥协。”
不过这一次,昆澜竟然学会了主动向她求助。
“魔主,为何我调动你的魂力那么费劲,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云止可不像那个叛徒那么心软,魂力流转最快的方式就是亲吻,她已经被昆澜骗了一次,第二次可没那么好骗了。
她玩味的说:“自行参悟吧。”
人族向魔族求助,真是有趣。
这个梦她模糊了昆澜一百年的记忆,她和昆澜不熟,谁给昆澜的勇气问出这种话?
还好昆澜没有求助第二遍。
昆澜继续愚人移山似的搬移魂力,向体内那道魂力传音说:“我不想被魔主看扁,你能不能不那么排斥我?”
“我是治愈系魂力,本就难以离体,我也没那么想守护你,我真正想守护的是情念痴念,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道魂力气哼哼的不再说话,交出魂力的速度更慢了。
无偿劳务很容易消极怠工,昆澜自知理亏,放软态度,继续传音:
“是我心急了,你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我的持之以恒能打动魔主吗?”
“我心中的危机感还没有解除,变数依然存在,我唯一的建议是,你要竭尽全力留在梦中。”
昆澜回应了一句嗯,在几轮火焰的凝聚中慢慢与那道魂力培养了默契,越发熟练且快速,她点燃的那根梁柱燃烧面越来越大,一半的漆皮都被烧焦。
当然,她自身的魂力火焰蔓延的也越来越广,不仅是正言殿遭殃,殿外的长廊和广场也未能幸免于难。
这些都是云止用魂力费尽心思搭建的场地,耐得住烧。
除了她和昆澜所在的方寸之内没有失火,其它地盘都是烈焰一片。
魂力分身这时候突然紧急对昆澜传音:“火势太大了,容易激发魔主的濒死体验,我这次大方一些,为你的魂火改一种颜色。”
昆澜突然接受到很磅礴的紫色魂力,无需她的牵引,自行转入她的经脉,从指尖钻出,化作一阵微风,吹拂这片火海。
明黄色的火海变成淡青色,火焰温度也有所降低,只比体温高出一些。
云止突然难耐的蹲下身,小声嘤咛:“把你的魂力收起来,这个火焰温度会……会让我……难受。”
在第一个梦,昆澜凝聚过相近温度的灵火,隔着一层布料,挑*逗溪泉部位,因为太过刺激,她缠着昆澜凝了三四遍灵火。
昆澜的魂火所覆盖的一切外物,都由她的魂力衍生而来,和她本人有着紧密联系,火温能借此传达到她的每一寸肌肤,被她的身体清晰感知到。
一听到难受二字,昆澜紧张的下蹲,观察魔主哪里不适。
魔主的颈间出了一层薄汗,有些泛粉,唇部有些干燥,看上去又很柔软,她很用力的睁圆眼睛,想要抑制住泪花,睫毛倔强的挺*立着,不敢闭合。
昆澜几乎要抑制不住冲动,想直接吻上去。
她忍住莫名的渴望,小心求问:
“我哪里做错了?”
云止忍不住眨眼,睫毛沾上泪珠,眼尾羞得粉红一片,声音也变得沙哑。
“我的神魂遍布整个梦中世界,尤其是这片地带,你不该用魂火烧、烧那么久。”云止说完,已经累到微喘了。
魔主对高温魂火没什么反应,却抵不住她的低温魂火,很有意思。
昆澜偏偏装作无辜。
“魔主,你那么厉害,施一场雨,这些火也就灭了。”
她掌心贴向地面,注入更多的魂火。
云止脸上的潮红像百里杜鹃一样盛开。
她尽力维持住清醒,驳回昆澜的提议。
“雨也是我的魂力所化,我和你的魂力,不能缠得那么密。”
云止把脸埋在膝盖里。
“我可以把魂火收回去,但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昆澜循循善诱。
云止微不可闻的答了一声嗯。
“既然你那么抗拒与我的魂力亲密,当初为什么渡让魂力救我?”
昆澜之前一直没问到答案,但现在可以。
她还有一个猜测。
在性上,魔主不拘于同族。
此刻她们的魂力贴得那么紧,勉强算得上神交,魔主没有强行结束这场梦,证明她没那么排斥这种事。
她和魔主,应该有过越界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