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俩争执不下。
花厅里,元家人、楚家人乱成一锅粥,男人们按着楚大人,女人们按着楚姑娘。
争持了几个时辰,谁也不服谁,谁也不依谁,一个不肯留,一个不肯走,哭哭闹闹,始终没个赢家。
一个脸上哭泣,一个肚里有气,“父女”俩,十几年,从未互道过半句重话,今儿,为着元昭大吵一通,直把那当爹的,气得就快要升了天!
当下,双方被两家人强按着,各坐一边,都拧着脖子喘着气,不肯说了。
吵得天也昏了,闹得地也昏了,人也困顿口干饥饿了……
房里人累着口舌心神,厨里人,没得歇,一个个累着手脚,斟酒摆盘煮茶烧油,三请四催打着马虎眼,请着主、客入席面。
那恋笙窝在娘亲怀里,死活不与她叔父低头。
丫头子大了,不听她亲爹的话了,罗攸娘哭笑不得。
秀才娘子一辈子没生养,幸也不幸,孟娘子没了,这苦命女人死后,白赐她个孩儿。
秀才娘子就恋笙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小娃娃抱在怀里那一刻起,他们老两口一心只把恋笙当成命根子,后半辈子,从未盼过恋笙半点孝顺,只求孩儿好生肆意快意地活着……
不听话便不听话,不乖巧便不乖巧,没什么大不了的。
学政,到底是恋笙的亲爹,亲父女两个,不好就这么冷着僵着,罗攸娘劝着女儿,“到底是最疼你的叔父,等会儿入了席,快快与你叔父斟酒、斟茶,说几句软话,就当赔罪了,你叔父最疼你,你开口求他,他万事都会依着你!”
是啊,阿娘说得不错,那到底是最疼她的叔父,做小辈的,也该先一步服软认错。
一边是亲叔父,一边是亲丈夫,她都不能舍了。
两边怎能互为仇敌,互瞧不上眼,一直僵持不和?
恋笙胡乱擦了汗,心里有了主意,刹那间离了娘亲怀抱,便去园子里寻元昭。
天黑灯明,冷风吹着,幽幽暗暗凉着面,恋笙顺着小丫环指着的方向寻去,她走到一株花树下,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多日不见,一见欢喜,恋笙走近了,忽而笑问一声,“长生哥?”
听到熟悉的一声,乌长生回过身子,惊奇道:“妹子!”
别人家里,一个下午,他见的都是生人,实话说怪不自在的,这会子瞧见家小姐,这个老实的乡下汉子,自然是咧着嘴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