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还是花红柳绿的金大官人,今日成了罪孽深重的杀人犯。
这金大官人最爱狎妓□□。
临安城遇此大案,所有妓院一概歇业,衙役们举着金遇之画像,走遍临安妓院搜寻明察,不放过半点蛛丝马迹。
昨儿夜里的老鸨母,一见衙门当差的官爷,腿也软,身子也软,闻听金大官人杀了岳母新妇,吓得魂不附体,连自己缺了几颗牙,屁股上几颗痣,无一不说与官爷听。
她忙把大官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是如何领走一对女童,全都一并说了。
灵河两具女童,皆为溺亡,尸身无人认领,白布盖着,可怜凄凉。
前后似有因果,案件似有粘连,差役带着老鸨母前去灵河边认尸。
“瞧清了,可是这两个女娃娃?”
老鸨母凑近细细一瞧,不敢胡言,连忙点头称是。
真相尚未可知,金少爷再背两条人命。
捕头愈加理不清,白布挑起来两个角,人群凑热闹垫着脚看,忽而,人堆里蹿出来个人,自称是金家下人,从前的金家下人。
他指着两张白布哭道:“这对小姐妹,是金家的小姐,姐俩是妾生的,不是大娘生的,进大官人姬妾无数,到死还没添儿子,金家,就只有这两个小姐,两个月前,大娘子瞧着大官人不在,随手就把两个小姐卖了。”
下人话说完,老鸨母灵桥边一瘫,难怪大官人那个淫贼,罕见地一声不吭,领着两个女娃娃抬腿便走……她做这勾当做了几十年,头一回遇上比自己还要心狠的女人,金家大娘子不做妈妈实在可惜……
小姐妹俩死得惨,老鸨母虽是老鸨母,到底是个肉体凡胎的人,膝盖一软,连着朝小姐妹俩叩头,大声认错悔过,只为自己性命无虞,生意顺遂。
背着家里的主君卖女儿,莫说是她们是丫头生的,庶出的,便是外室的奸生子,也不好随手卖进妓院糟蹋。
人群一片哗然,有人大骂楚家母女的不是。
楚家那个蠢的,做人坏心眼,做坏事也不伶俐,卖夫家女儿,你好歹卖出江南道,没成想,偏偏卖去金陵,没几日,人牙子倒手一折腾,又回了临安。
老子狎妓嫖到了亲闺女,还是俩,这也是金大官人□□惹好色惹出的祸。
官人,娘子,谁错得多些,看客一时理不清。
先前不知金楚两家是何等深仇大恨,细一打听,楚家母女该杀,死得不冤。
大官人更是不配为父,两女被卖,他半点不知,妓院再相见,竟狠心溺死两个亲生女,唯恐两个女儿丢了金家的脸,为父不仁,也是该死!
只道是,冤孽!冤孽!冤孽!
好在,全都死了,算是不辜负世间善恶。
而灵桥底下的乞丐,瞧见大官人杀女,杀岳母,杀新妇,他形单影只围着热闹,也被杀了……时人虽不晓得乞丐究竟是何人,又是哪方人氏,无情的人七嘴八舌地跟着唏嘘。
金遇之肩胛上的箭伤,不轻。
差役问到元家,四房这才起身。
杀金遇之的不是元昭。
三房容暇出面,只说是了一句亲戚比试误伤,她轻飘飘便将衙役搪塞过去。
四爷恨不能杀了金遇之,楚玉颜,这事,欢喜园人人皆知。
这会子,人,当真死了,还是夫妻相残千刀万剐,血海深仇终于有了赢家,却又无人敢把消息说与四爷。
何况,金家大娘子和家里的四奶奶是堂姊妹,再不亲近,也是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