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金遇之跑了?”
“千真万确,天不亮就跑了!”
元昭惊马坠崖。
马儿掉落深渊,尸骨无存,元昭落在歪树上,得了性命。
荒郊野岭,寸草不生的石头山,竟有一颗松树,天不绝他。
一无物证,二没人证。
金家也非小门户,去打官司,元家没个赢头。
元昭劫后余生,最要紧的是保养身子。
逃就逃了吧。
金家家大业大,祖宗根基都在临安城,人总有回来的那一日。
跑了,究竟是怎么个跑法?这值得一问。
“金家小厮说,是去外头谈生意。”
四爷脸色稍霁,“楚玉颜同行?”
“金家少爷独个去的。”
奇了奇了,元昭心里翻腾,思绪全乱,金遇之没带家眷,独个跑了。
是料定了没人瞧见他行凶?
昨日大婚,今晨便走,独留新娘子一人,也不怕元家报复?
金遇之处心积虑又下死手,想必对那楚玉颜满心欢喜,金少爷半生好色,呼之即来的生意如何比得过美人在怀,新婚燕尔,怎不温存几日?
楚氏虽愚恶,倒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她一肚子的稻草被皮囊保着,能好生藏个几日。
金家少爷若早知她本性,哪里舍得就走,金家少爷若不知她,又哪里借来一双厉眼,一夜就将人瞧明白?
稀奇,古怪。
元昭想破脑袋,竟也猜不透这对夫妻。
王弟小心翼翼,“小厮说,去年冬天,就在临安城外,学政带着小姐,金少爷远远看了一眼,就相中了。”
金少爷夺人妻子,大半年的筹谋,害得四爷一身伤,王弟的声量小了又小。
二小子的话,帮元昭解了惑。
去岁一年,楚玉颜没出过临安城。
学政素来不喜玉颜,从不与她独处。
元昭摸着病腿,看向门外的恋笙,方觉世事无常,可泣可笑。
那金遇之,认错了人。
他远远相中的,不是玉颜,而是恋笙。
金少爷错把玉颜当作恋笙。
一只冷箭没换来巧取姻缘,倒让恋笙嫁进了元家。
姐妹易嫁,姻缘互换。
可笑。金遇之,可笑之人。
金遇之楚玉颜,新婚成怨侣。
元昭想明白一切,心头有一股说不出的痛快。
痛快什么,痛快金遇之计谋不成,没娶着恋笙。
痛快自己活着,娶了恋笙。
又叹金遇之眼毒,犄角旮旯里的土丫头,叫他一眼看中,笑他愚不可及,聪明反被聪明误。
金家,眼瞧着就要败了。
败在楚玉颜手里,败在金遇之手里,败在元昭手里。
元昭养了玉颜数年,这会子有了新用处,他把眼一横,没过一息,轻轻松松想出一条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