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子不喜欢凤儿,只喜欢龙儿,成日叨咕凤儿占了龙儿的道,要把凤儿扔进灵河喂鱼。
这让王家一家子犯了难。
王管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老头子心里窝着火,不敢再打老婆,只怕这蠢货女人对着不会说话的小孙女撒气,小娃娃多嫩,稍不留意,叫人吾死了也没处说理。
自家媳妇为着这桩大事展不开颜,王家老大王哥心里也急,家宅不宁总不是好事,王大一夜未眠,终于得了个好法子。
王大背着一家子,找了灵桥底下一个算卦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
那后生拿了银子,自然会办事。
后生路遇了王婶子,一通恭维,说她福气盈门,上赶着白送了一卦,算到婶子家一龙一凤,王婶天灵盖一激灵,又说龙凤一体,凤死龙也不能独活,龙死凤也不得活。
王婶子一听神了,当即被唬住,为着她的龙儿,再不说要丢了凤儿。
龙儿凤儿一天大过一天,小娃娃跟好学好,跟坏学坏。
扁担母子坏出了汁儿,教不出个好来。孙家的两个闺女,还是奶娃娃呢,才学了跑嘴里便不干不净,逞凶斗狠,刻薄爱贪小便宜,最可怕的是,两个女娃娃,脸长得像扁担,让人看了生厌。
秀竹巴不得孙家人赶紧走。
老大一家把事儿掰开了说给全家人,王管家一听一细想,这是天大的事儿啊。
他的龙儿凤儿,可不能成了没有家教的坏孩子。
古有孟母三迁,今有王公强迁。
王管家不费力,把事情捅到二爷那儿,夫人是个和稀泥的主儿,老爷忙着呢,下人家抢房子打架的污糟事儿,哪能让老爷管。
二爷年轻矮一辈,管着家,又是兄长,能伸手管一管不讲理的四爷。
王管家把周家和孙家几十年的恩怨,与二爷倒了个干净。
二爷听了一耳,倒吸一口凉气,从私房里拿了一笔银子,说是要给孙家,叫这一家子走,走出城去,别再进园子了。
他好好一个弟弟,叫这样的妈妈养了十几年,养得冷心冷肺肆意妄为阴险歹毒。
二爷沉了脸,出了门越想越气,为着这事儿,竟把老爷夫人说了一顿。
一个奶妈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老爷夫人依旧不以为意,全不当回事,只觉得老二小题大做,老四就是耍耍小性子,不必上纲上线。
二爷为着四爷想,铁了心要打发了孙家,二爷是好心,只是已经晚了。
四爷大了,有了主意,再不受任何人的摆布。
四爷是爷,成日里由着性子胡闹,就这性子,得亏是个爷,若是个做牛马的,哪家敢用他。
二爷做主,四爷偏要逆着来,执意留下孙家人,就在街尾,把一个多年不中举穷酸秀才一家子给拔了,这么的,置办了一处宅子,供孙家人居住。
孙家院子布置一新,进新屋的那天,大扁担二扁担,敲响了周家院子,姐妹俩特意来和好妹炫耀,炫耀她们家的新院子。
好妹呵呵一笑,脸一变,说要给两个杂种糖吃,两个扁担馋嘴禁不住诱惑,鱼一样游进周家院儿,好妹插上门,卸下了鞋底子,直往两张小嘴上死命的抽,抽得满嘴血,涕泪横流,才放他们两个走。
祸福相依,因抢房一事,周瓶入了二爷的眼,到底是元家家生子,主人家自是比金家好,二爷一说,他便辞了金家的活儿。
周瓶会说会算,做事谨慎没有二心,凡事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半年,就帮二爷管下了十几家铺子。
巧的是,周瓶一走,金家老伙计又都回来了,东家上门求回来的。
他若不走,怕是没地儿站了,为着这事,周瓶记着二爷的恩,周家兄妹有了靠山,对四爷的那点儿怨,瞬间烟消云散,全恨到孙家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