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萧行余光瞥见他一反常态地站在自己跟前动也不动,打趣道:“来厕所不上厕所,难不成是来迎接我的?”
夏桥一言不发地走到他身边捧着把水往脸上砸,水龙头流水声哗哗,许是水管来水是某口露天的井,经过一整天高温直晒后,水管出来的水都是温热的,正如他此刻脸上快要烧起来的迹象。
还是一碰面就会不由自主地脸红。
虽然中午萧行说了晚上她会和孟伊元一起来还书,但即使是演练了一千遍点头礼貌招呼的动作,亦或者在心里对那句虚无的“谢谢”回了一万遍“不客气”,可真正与南休思距离近在咫尺时,他好像一时间丢失了所有勇气,只想照顾她被人发现的窘迫。
身后孟伊元背着书包在五班走廊囔了一声,“思思,还没找到人吗?”
夏桥脊背僵直,他关上水龙头,听到女生从不远的教室小跑出来,两人似是说了什么,然后皆笑了一声,笑声在空旷的走廊上传出回响。
他想扭头看一眼南休思离开的背影,可却因为害怕在萧行面前露出喜欢她的破绽,所以忍住了没有回头。
夏桥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别人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是余光里的不经意,是疯狂想要知道关于她的所有,却又在小心翼翼靠近之后,看尽每个画面中的背影。
萧行在旁边问他怎么了,他说天气太热,想过来洗把脸。
关于喜欢南休思的事,他没跟萧行说过。
因为知道萧行是个行走的喇叭,也知道他能为兄弟上山下海的行动力,所以考虑南休思在校的清净问题,他选择瞒下了这件事。
洗完脸,两人折返回教室。
临到后门门口时,夏桥提起一旁搁放的垃圾桶拿进去放好。
他来到自己的位置,拿起椅背上挂着的书包单肩背上时,忽然抬眸看到桌角那只蝴蝶,不自觉回想起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和女生惊叹又疑惑的表情,嘴角一扬,浅浅地笑了。
他小心翼翼拿起那只蝴蝶装进玻璃罩里,举着温声说:“小蝴蝶,我们回家了。”
萧行白天不听课在教室睡觉,晚上自然也不可能指望他还去写什么课堂作业,所以他收拾书包速度极快,眨眼间拿了就走。
他慵懒地靠在过道课桌边,抬眼瞧他手中的东西,“你不是每次弄完之后都送咱班女生了吗?怎么突然要带回去了?”
夏桥拉长语调,像个老父亲般说道:“风干时期蝶翅是很脆弱的,只要经历点风吹雨打就极易折断,所以还是带回家比较保险。”
他本想把它放在窗沿任凭风吹雨打的,因为今早前时淑跟他提过醒,说晚上会下雨。
玻璃罩中的蝴蝶品种小众,不算稀有,但也不算常见,是南美的一个品种,标本店老板出国游行时给他带回来,供他练手的一个弧曲蚬蝶。
因为背面是大面积蓝色金属光泽,其色彩千变万化,所以老板给他时,跟他说这个蝴蝶还有个别名,叫“海洋之心”。
这要是搁别人手里都老稀罕了,但是偏偏落在收藏大户夏桥手里,就显得平平无奇。
要不是因为南休思,他甚至都不会在意它会不会被淋湿折断翅膀,也不会说想要带回家保护起来。
萧行对这些不了解,就没多问。
两人带上东西,锁门离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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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夏桥把玻璃罩里的蝴蝶拿出来放在风干架上,走到窗边朝外张望
。
此时窗外雷声轰隆,暴雨如注,道路两边□□的树干被狂风压弯了枝头,俨然一副恶劣天气的前兆。
时淑预测的没错,今晚果然有暴雨。
他笑着转了个身,懒洋洋地背靠在窗边墙壁上,目光散涣地盯着风干架上的蝴蝶,陷入长久沉默。
漆黑一片的房间除了书桌前那盏台灯发出微弱的暖黄色灯光外,再无任何光源,自然也看不出站在窗边听着雨声少年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穿过黑暗盯着那只蝴蝶忽然张口,声音温柔地不像话。
他说:“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让蝶成蝶,让花成花。”
这是承诺,也是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