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伊元在想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告诉她。
“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闹钟没响,我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为什么会迟到,明明昨晚睡前调了时间了的...”南休思地趴在桌子上,顿感颓力。
她把头埋在桌子下,低声说:“伊元,我好累...”
“没事的,估计就是坏了,拿去钟表行修一下就好了。”孟伊元伸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安慰道:“实在不行,明天我把我家那个带过来给你用,反正平常我有手机,也用不上那玩意儿。”
南休思坐直身子,对她笑了一下,摇头说:"我今晚回去再看看,可能是我调错时间了吧。"
“行。”孟伊元收回手,往抽屉里拿了个块巧克力,偷偷摸摸塞她手心,“别难过了,来,吃块巧克力。”
她说:“这可是我仅有的存货了,且吃且珍惜。”
南休思低头看了眼手中被塞的四方巧克力,噗呲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上学期孟伊元坐在她身边时曾被老师发现过吃东西,桃源实验在校规中明确写过不允许学生在学校内吃零食,所以那一次被发现后冯悦没收了她所有书包里藏着的零食,还让她写了五百字检讨当着全班的面读出来悔过。
没想到经过上次一系列事情后,这人还敢在校内顶风作案。
她把巧克力收进校服口袋,笑着揶揄:“我害怕登台演讲,还是回家吃吧。”
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孟伊元对她白了她一眼,扭头不再搭理她。
恰好这时上课铃顺势响起,有人提醒南休思去讲台拿新书课本,两人没再继续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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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始之后,桃源实验对于实验班同学管的越发严厉。
正如那天南休思在门口听的一样,初一升初二是十分重要的关键节点,能不能跟上初二快速讲课节奏就靠初一的基础积累,所以这学期刚开始他们被各科老师早早打了预防针,说说让他们集中注意力,上课少开小差。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能把老师话放心里的又有几个?
整个年级除了四班,其他班级都肉眼可见的松弛,毫无紧张感。
尤其是六班,里面谈恋爱打架的学生太多,鱼龙混杂的,三天两头惹出点事儿,导致学校现在也不想再去管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
夏桥平常在六班存在感极低,因为他不喜欢与人交流,所以往往都是坐在最后一排,与那个散发酸臭味的物体成为固定同桌。
他和这个班的大部份人一样,对学习不怎么感冒,考试成绩也时常垫底,像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说出去都没人认识。
不过尽管如此,夏桥喜欢玩蝶这事六班却人尽皆知。
因为每当有人拿着垃圾从他身边经过时,都能看到他桌上放着整齐划一的剖析工具,以及一只死掉的彩蝶。
不少女生私下都说他残忍,虐待自然生物,也有不少女生对于昆虫害怕心理说他喜欢玩虫子恶心,精神有问题等等。
在六班人里,萧行是唯一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他知道夏桥对于蝶有种近乎痴狂的态度,也知道这是他最大的爱好,所以从不多嘴去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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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般,时间一天天过去。
春城回暖之后,夏桥又开始如往常般骑自行车去学校,并且再没遇见过那个女生。
她在夏桥的世界里总是神秘的,神秘到每一次碰见,都在出乎意料的场合。
开学几个月后的某天晚上,夏容风突然拿着修好的钟表走进夏桥房间,满脸得瑟地跟他吹牛:“钟老爸给你修好了,这次老爸里里外外把老旧的零件全换了个遍,绝对不会再坏,你就当个新闹钟用,估计还能用个两三年呢。”
夏桥不信邪地接过,“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夏容风自信地道:“我年轻的时候在钟表行当学徒,天天净帮人修钟表了,这算你爸我的老本,吃饭的手艺,你说呢?”
夏简心闻言凑热闹地走进卧室,追问道:“什么什么?爸爸还在钟表行当过学徒?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夏容风揽过小女儿的肩,“我跟你妈就是在钟表行认识的,不知道了吧?”
“啊?”夏简心错愕道:“真的假的?”
这瞬间激起小女生的八卦之心,她连连问:“那你跟老妈怎么认识的?该不会是老妈去修钟,你俩就认识了吧?”
“算是吧。”夏容风说。
“什么叫算是吧?”夏简心不死心地问,“你刚不是说你们钟表行认识的吗?”
“是在钟表行认识的,不过...”
"不过我不是修钟的,是当时要去给你外公送饭。"
三人循声扭头看向时淑端着两杯牛奶从门外走进,她一脸慈爱地将手中两杯递给不明所以的两人,继续道:“你爸干的那家钟表行是早年你外公开的,当时我给你外公送饭,你爸一眼就相中我了,当即就跟你外公说要娶我。”
说着她停下笑了两声。
“然后呢?
“然后?”
“然后就被你外公拿门口树杈子揍了一顿。”
时淑回忆起往昔,“那时候你外公不是开玩笑的,是真揍,整条街都跑来凑热闹,你爸名声扫一地,后来也没让他继续干了。”
“但你们后来还是结婚了。”夏简心看向夏容风,佩服地说:“爸那顿揍也不白挨。”
“那当然了。”夏容风满脸得意之色,“我们老夏家认定一个人,那就是非她不娶,非他不嫁的。”
“行了。”时淑见他尾巴又要开翘,打断道:“都这么多年了,还挂嘴边呢,还没炫耀够啊?赶紧回去睡觉,都几点了?明天不用上班了?”
“行行行,不说了,睡觉。”
夏容风拉着夏简心离开卧室,夏桥跟在三人后面关卧室门,在关门之前,他听到隔壁房间传出一句满是得意语气的话。
他说:“老婆啊,这事我能跟人炫耀一辈子呢。”
夏桥笑着关上房门,重新坐到书桌前,固定蝶翅标本。
他抬眼瞄了下那个被修好的时钟。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差点没笑死在这个深夜。
至于为什么会差点笑死在那个深夜?
因为夏容风根本就没给时钟修好,他只是让不转的时钟再次转动了,仅此而已。
时钟滴滴答答在寂静的夜中回响,逆转的夏桥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
刚吹了一顿牛,要是明早被啪啪打脸了,指不定得多疼呢。
最后在他几经思虑后,他决定保留夏容风面子,不修钟了。
他笑着把那个时钟随手往书架上一放,不再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