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
空气重新陷入寂静,黑暗的房间里只听得到两个人偶的呼吸声。
郁念想找办法逃出去,他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人偶无语地反问:“你知道吗?”
郁念:“不知道。”
人偶:“那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郁念:“……好的抱歉。”
人偶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假寐。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时间好像都是虚无的。郁念对时间没有了概念,在黑暗里提心吊胆地昏昏欲睡。
“嘎吱”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老旧声音,像是风烛残年老人的呻吟,诡异不详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门打开了。
郁念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被开门声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身体里的血液好像被冻结,恐惧的凉意在血管里生根发芽。他动作僵硬地往后挪,身体紧紧地靠着墙,如临大敌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鞋底和地面碰撞摩擦的轻微脚步声在黑暗的房间响起。
郁念盯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因为看不清楚,郁念甚至不清楚那人正在往哪里走。
未知让郁念更加不安,他只能努力地竖起耳朵,分辨脚步声的方向。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郁念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好像这样别人就找不到他了一样。
一直保持着一个节奏的脚步声突兀地停住了。
郁念心尖一颤。
某种冰凉古怪的触感落在了郁念的脖颈处。
心脏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马上就要从郁念的喉咙里跳出来,连带着郁念的耳膜都在“砰砰”地鼓动。冻住的血液爆发似地在血管里涌动,像是下一秒就要撑破血管。
戴着特殊手套的手,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捏住了郁念,把郁念提了起来。
……
郁念被揪着,提到了另一个摆满各种研究机械的房间。
房间的灯好像被开到了最亮。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郁念满眼泪水,湿淋淋的眼睛透过朦胧的泪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色大色块。
郁念眨眼,透明的泪水顺着泛红的眼尾流下,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水痕。
随着眼泪的流出,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的黑色大色块。
黑色色块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布料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不露一点皮肤。
充满弹性的布料很贴身,男人的肌肉线条在布料的束缚下,显得爆发力极强。
头顶的光线陷入肌肉的沟壑,又被黑色的布料吸收。
肌肉随着男人的动作被牵动,展现出一种蓬勃的力量。
男人的脸被黑色面具遮住,表面光滑的黑色面具在光线下反射出白光。在面具的遮掩下,郁念完全看不清男人的五官轮廓。
这好像……不是陈晓。如果他不是陈晓,那他是谁?陈晓又在哪里?
郁念被放在了窄小的手术台上。
宽大的手伸过来,一只手几乎可以盖过郁念的整个脸。
手投射下来的阴影笼罩住郁念雪白的一张小脸。
有力的手带着炙热的温度,隔着触感怪异的手套,贴上了郁念的假脸。
郁念白着小脸,他闭上眼睛,不敢看男人的动作。
男人的手在郁念脸上细细地摸索。大拇指在郁念的腮肉上揉了揉。明明是在做很暧昧的动作,如果换一个场景,他们两人就像是在调情;男人做起来,却显得冷漠无情,专业的手法像是在挑选猪肉。
男人的手一顿。
“撕拉”某种东西被撕下来的声音在郁念的耳边响起。
——我的脸皮被撕下来了吗?郁念大脑空白地想。在恐惧之下,郁念都不记得,他现在有两层脸。
男人轻巧地撕下覆在郁念脸上的那层面具,露出底下新雪一样的皮肤。
面具被完整地揭下,郁念秾艳的脸极具冲击性地出现在男人手下。
清纯的五官被阴影笼罩着,粉色的小小唇珠又肉又粉。
郁念卷翘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抖,像是振动的蝶翅。
男人好像不受影响一样,平静毫无波澜地把面具放在旁边的盘子上。
贴肤的黑色衣料,勾勒出男人手臂上凸起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