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连江朝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究竟有多招男人喜欢。她那张脸,就是天生的狐媚子。
而魏云澜也没有想到,他那个向来行事没有章法的表叔,会忽然对江家的其余家眷感兴趣。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家眷的容貌要比江唯好上那么多。
情不自禁的,他看痴了去。
有外人在场,江唯的神色并无不虞。她看了江朝朝一眼后,温婉开口:“魏公子,褚中郎,这位是我的堂姐江朝朝。”
说完,她不着痕迹瞥了魏云澜一眼,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江朝朝看。
她就知道,只要是有江朝朝在的地方,旁人总是会下意识忽略她。
这一刻,江唯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大方。她不该把裙衫和首饰送出去的,平白为她增添了一分美丽。
再看江朝朝,穿着她原本为自己准备的衣服,满头珠翠,还一反常态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遮住了病容,一颦一笑都是好颜色。
偏偏,如今是在外面。
偏偏,江朝朝的命好,有一个行伍出身、且十分乐意为她保驾护航的好舅舅。
偏偏,褚中郎被她那张脸吸引,愿意为她驻足。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怨恨过江朝朝,就连昔日与张和相处,也是曾像今日这般。
江唯暗暗攥紧了手,指甲近乎嵌入掌心的嫩肉,但她却丝毫都不觉得痛,反而让她的头脑更清醒。
江朝朝病了这么多天,用药每日都不曾间断。她所乘坐的这辆马车,甚至都被腌入味了。
微风拂过,药香入鼻。
江唯眸光一转,继续说道:“堂姐身子不太好,才出澶州城,就病倒了。这一路上,日日都不曾停药。大夫也说了,堂姐是顽疾,最是受不得风。”
其实,早在江唯还没有说这句话的时候,魏云澜就隐隐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只是这街上不远处便有一间药房,他以为味道是从药炉里传来的。再加上当时被江朝朝的容貌给吸引,一时间没想那么多。
直到他听江唯说出到‘顽疾’这两个字的时候,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担心江朝朝的病症会传到他身上,干脆站在了离马车最远的位置。
同时,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江唯身上。
就算江朝朝长得再美,也不过是寄在江宗文家中的孤女而已,不是魏家的目标。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身患顽疾的药罐子。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再看向江唯的时候,总觉得她那张脸缺了点韵味,并没有像第一眼看到江朝朝那种惊艳,只能用小家碧玉来形容。
于是,他又看了一眼马车内的江朝朝。
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除了最开始,他和江唯赶过来的时候,她朝两人瞥了一眼。后来的时间她的目光就始终停留在马背上的褚羡身上,仿佛他和江唯不存在一样。
魏云澜心里隐隐生出一种挫败感,他重新看向身侧的江唯。
江唯冲他莞尔,他的心情才算好一些。
罢了,还是江唯比较合他的心意。尽管她没有江朝朝貌美,但她有皇上这么一个大靠山。
而且,江朝朝这个人应该是与他犯冲的。
如果不是她恰好病了,耽误了行程,也不至于让他在茶楼里枯等这么多天。
越是这样想,他就对江唯越是满意。
两人的眉眼之间,竟隐隐浮着一抹隐晦且浓厚的情意。
-
再说褚羡。
他知道,江朝朝随行在江家的车队中,却并不知道是哪一辆马车。
之所以选择停下来,是因为在马儿行进的过程中,他也嗅到了一阵浓郁的药香。直到他看到帘子上映出的少女的影子,他才知她坐在这辆马车内。
他原想问些什么,可当他看到她原本想要挑开帘子的手忽然撤回去,他就把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了。
理智也逐渐回巢。
圣上还没有当众共开江朝朝的身世,在所有的人眼里,他只是一个路过的行人,并没有理由和她进行交谈。
当她掀开帘子,褚羡首先观察的,也是她的面容——红润,有光泽,完全没有生病的迹象。
再加上他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间药房,便没细想。直到江唯说完那些话,他才舒展开没多久的眉眼,又缓缓蹙起。
从澶州城到汴京,她竟病了这么多时日。
难怪她看起来这么瘦弱。
而他在最开始嗅到的那股浓郁的药香,不是药房里的味道,而是从她的马车里传出来的。
所以,当他再去打量江朝朝,终于反应过来,她面颊上的红润,并非是原本的肤色,而是用胭脂涂抹出来的。
忽然之间,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揪起一样。
“江小姐,既生了病,还是莫要吹风的好。”他垂下眼眸,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没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的情绪波动。但他身下的那匹马,却像是和他心有灵犀一般,冲着江朝朝打了个响鼻。
褚羡不得不重新把视线落回到江朝朝身上,他往反方向扯动缰绳,跟她说了句:“抱歉,我的马不通人性,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