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昏睡了一天,小五没敢打扰瞿风眠,任由他窝在被子里沉睡着。他知道瞿风眠的身体一直都在泛着疼痛,也只有在昏睡的时候,神经对疼痛的敏感度才会钝化些许,他宁愿瞿风眠平日里多睡一会儿。等到瞿风眠睡到自然醒,小五才起身帮他收拾被枕头揉得乱糟糟的头发。
“是不是特像一鸡窝?”瞿风眠打了一个哈欠,眼尾便沾染上了几滴水珠,凹陷下去的眼眶显得他愈发孱弱无精神,却还是有精力冲小五打趣着。
小五吸了吸鼻子,不再看向瞿风眠那双凹陷着发红的双眼,揉了一下眼睛,才接着帮瞿风眠弄头发,“是挺像的。”
“不过这个鸡窝似乎要秃毛儿了。”瞿风眠笑着说道,“今天我又掉了多少头发了?”
“就是很正常的脱落了几根,怎么可能会秃毛呢?”小五话语平稳的回答道。
化疗的副作用瞿风眠怎么会不知道呢?即便没有镜子,瞿风眠也依旧能感受得到头顶逐渐扩散着的毛孔。小五不在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尝试着去扒拉自己的头发,手指只在发团里揉搓几下,发丝便如同枯草一般缠绕在指尖从头皮脱落下来。
他自然也知道小五执意要帮他梳头的缘由,装做若无其事地把脱落的头发收集起来,再悄然扔掉,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发现从而影响心情。奈何他从一开始就清楚了小五的动机,不过他也不会去戳破什么的,如果小五愿意这样做来变相的保护自己的情绪,就任由小五这么做吧,毕竟自己陪伴小五的时间已经快要接近生命保质期的期限了,如果现在不再多做点什么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瞿风眠就当小五说的是真的,没有接着反驳下去,“那我现在还帅不帅?”
听到这话,小五很轻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嗤笑的意味,他放下梳子,双手圈上瞿风眠的脖子,俯下身子在他有些干瘪的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现在的风眠哥也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你呀你,就知道拍我马屁。”瞿风眠稍微直起身子,抬手揉了揉小五的头发。
“嘿嘿,那风眠哥喜欢吗?我给你拍的马屁。”小五也不躲,反而把头垂得更低了些,任由瞿风眠拨弄,只努力的抬起一双明亮的眼眸含笑着看向瞿风眠。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你的马屁拍得那么好。”
“你喜欢就好,以后我天天跟在你身后给你拍马屁。”
“可别,我怕我到时候真听进去了,得心高气傲得飘到天上去了。”瞿风眠假装拒绝地往身子往后挪了挪。
小五则是又把瞿风眠得身子揽到自己怀里虚虚地环抱着,“不会的,到时候我肯定会紧紧拉着你,不让你飘到天上去看不到我的。”
明明只是些玩笑话,小五却说得无比认真,就像这些事情真的会发生,他也真的会那样做一般,瞿风眠心中便感一阵酸涩,为了不让酸涩情绪具象化的眼泪从凹陷着的眼眶里流出,瞿风眠索性闭上了双眼,眼皮把酸涩的情感给遮掩了下去,让即将腐朽着破碎的身躯暂时沉溺在小五温暖的怀抱里,侧耳倾听着的,不再零碎着的钝涩心跳,而是小五滚烫胸腔里富有节奏且散发着新生与活力气息的心跳。
“我们今天出去走走吧。”瞿风眠从小五怀里直起身子,说道。
小五先是看了看窗外的天气状况,泛黄的树叶被朦胧的阳光所笼罩着,显得愈发灿烂,屋外也只有几缕微风浮动,一层淡薄光晕笼罩的树叶相互拍打着,发出一阵似在欢呼已然步入秋末的声响。
“也好,今天天气还不错,多出去走走活动一下身体总归是好的。”说完小五从箱子里找出一件厚度合适的毛衣给套在了瞿风眠身上,然后又在外面给披了一件外套。这次瞿风眠没有抱怨,而是顺从的穿上了毛衣和厚厚的毛绒袜子。
瞿风眠不嘟囔几句,小五还觉着怪不适应的,他便憋不住开口问道:“风眠哥今天不再对这件高领毛衣发表点什么意见吗?”
“啊?啊......”瞿风眠用力地扯了扯毛衣领子,把它给撑大了些许,“我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懒得再冲这件毛衣发表不良言论了,万一被它听见了,出去又扎我脖子怎么办?”
瞿风眠说得一本正经,小五便愈发觉得搞笑,不住放声笑了出来,“风眠哥,你竟然还跟毛衣这般闹脾气。”
“它扎得我不舒服,我还不可以说道它几句?”瞿风眠双手抱于胸前反问道,“还要不要出去走走了。”
“要的要的。”小五努力收住笑容,帮瞿风眠把鞋子穿好,手架起来方便瞿风眠走路的时候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