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就你这破脾气,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被人揍得满脸是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气焰这么高,那时候有种和他们犟着别跑啊。”同事往地上甩了一口痰,烟却稳稳地被双唇夹住。
“你要只会说这些话,那就请你滚开,别他妈烦我。”小五恶狠狠地瞪了赵超一眼,不再理他,回过头接着修理起了轮胎。
“哎,刚才有人打电话过来给你,我没接,你待会儿自己去看一下。”说着赵超往小五屁股上踹了一脚。
小五卸下手里的东西,回到店里,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亮屏幕。
是瞿风眠的来电,来电显示五分钟前。
小五回拨过去,只听得一阵嘟嘟声,平息之后电话挂断。
小五又拨了一遍,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风眠哥,怎么忽然打电话过来了?”小五的语气转变得很快,与刚才对赵超的态度截然相反。
“那个,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像骨折了,就想着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一下。如果你现在忙着的话,我可以——”
“你现在在哪?”小五原本平缓甚至还有些愉悦的语气已经沾染上了焦急的气息。
“我在家。”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啊.........哦,好。”
小五把手上的活推给赵超,借了老板的电动车,便火速赶往瞿风眠家。
车停在水井下方的小道上,小五路过水井旁边的石阶时,目光被一汪暗红的血液定格。
凹凸不平的石面上,覆盖着一层浅薄的血液,它与从井梁上方滴落的水珠交融,红色的血迹像是某种被灼烧过的印章,刺痛着小五的眼睛。
被稀释了的红色液体攀附在石阶上,顺着倾斜的灰色石面逐帧地,静默着流淌。
小五的心也如火烧般,想见瞿风眠的心情更加迫切,便是跑着攀上了石梯。
他很讨厌跑步,因为跑起来的时候,跛脚的残缺就显露出来了,残缺的腿跟不上身体整体的速度,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显得滑稽又可笑。
“瞿风眠,你没事吧——”铁门被猛然推开,撞上厚水泥的墙面,引得一阵战栗。
瞿风眠缠纱布的动作愣住,看向忽然闯入视线的小五,他有些诧异的摇了摇头,“我没多大事,就是摔了一跤......你怎么过来得这么快。”
“我骑摩托车过来的。”小五平复了一下呼吸,稳住身形,走了过去。
地上的点滴血迹一蔓延到腿上的豁口处才断开,腿上交叉叠加的白色纱布被沉默着流淌的血液染成红色,衬得失血的皮肤愈发惨淡如漂白的脆弱纸张,轻轻一捏,就会碎了。
沙发体积很小,小五怕挤压到瞿风眠的伤口,拉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瞿风眠旁边。
“我来吧。”小五拿过瞿风眠手上的纱布,让他受伤的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接着刚才的动作往腿上一圈一圈地缠绕着,“弄好了我送你去医院。”
“嗯,麻烦你了。”
小五没说话,沉默着把纱布给迅速的打好结。
春末,气温已逐渐回升,玻璃般的空气被太阳炙烤过后,逐渐软塌,贴近皮肤时有一种棉花糖的绵软,温和与轻浮。
尽管如此,小五还是给瞿风眠披上了一件毛织外套。
“外边儿大太阳烤着呢,暖呼呼的,用不着外套。”瞿风眠的唇色有些干裂和发白,如同斑驳墙面剥离着白色的墙漆。
“我还是想你穿上。”小五的倔强同送巧克力那时如出一辙,他把瞿风眠的手压了回去,重新把衣服披在他的肩上,为了防止脱落,他把衣领下方的第一粒纽扣给扣上了。
“唔,难受...”瞿风眠向来不喜欢把第一粒纽扣扣上,他总觉得布料摩擦着脖颈不太舒服。
听见瞿风眠的嘟囔,小五把纽扣解开重新扣上了第二颗,顺便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样松一点可以吗?”
“嗯......可以了,谢谢。”脖颈处被小五指尖滑过的地方有些微微发热,瞿风眠把手搭上脖颈处捂了一下,试图驱散这股少年自有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