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算得很准,料定魔宫的消息传出去,总有人要坐不住。只是他没想到,最先到魔宫找上他的竟然是符安。
符安进魔宫倒是大摇大摆的,与谢鹤当面撞上也没表露出丝毫慌乱。
“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公子,在这种地方都能碰上。”符安眼中的惊讶只有一瞬,似乎不怎么意外他会出现在魔宫。
谢鹤本以为他是因为祝狸的关系才能轻而易举踏足魔宫,但见祝狸不在他身边,便又有些疑惑。若不是因为祝狸,符安和魔宫又能有什么别的牵扯,以至于他这般光明正大的踏足魔宫,竟也没有人拦他。
“看来鬼市的生意比我想的要广,竟连魔宫也能搭上线。”谢鹤道。
符安将他的闲庭信步看在眼里,道:“不遑多让,公子也比我想的要厉害。看来传闻里那位从无劫之谷来,却能在魔宫来去自如的魔族,便是公子了?”
谢鹤道:“鬼市的消息倒是灵通。”
符安仍是一张笑脸,道:“可不单是鬼市,仙门的消息也灵通得很呢。”
闻言,谢鹤心念一动,便明白了。
符安不是自己要来魔宫走一趟,而是为一桩生意来此。至于这桩生意是什么,是与何人所做,多半与仙门有关。
“既是有缘在此遇见,不如一同坐下来叙叙旧吧。”谢鹤转过身去,只微微偏头,余光斜斜睨着符安,“说不定这旧叙着叙着,能另有收获呢。”
他说话时并不笑,语气淡得没有情绪,却又无端让人觉得怪异,总觉得他话外有话,可又窥不到实处。符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才跟上去。
谢鹤领着人进了屋,招呼人坐,符安却没坐,反是从袖中取出来一枚灵戒。谢鹤看了看,没说话。
符安又从腰间拿出来一张折过的符纸,展开之后将灵戒放了上去。
下一刻,灵戒内的东西便到了桌上,赫然是两盏玉壶。
谢鹤眸中却闪过一抹讶色。这以符御灵的本事多半是阿古教的,但符安因陈年旧事向来瞧不上仙门的人,所以从不习术法,不懂如何使用灵戒,此刻却主动用了符,实在稀罕。
“飞仙楼的酒乃是一绝,公子可尝过?”符安翻杯倒酒,边抬头问。
谢鹤连眼都不眨,兀自倒了茶,举杯道:“我喜茶,不好酒。”
“那真是可惜了。”符安停了手上的动作,忽而又道,“说起来,我曾经有一位……姑且算得上是朋友,他最喜欢的便是这飞仙楼的酒。这酒名叫逍遥游,同他的性子十分相衬。”
“是么。”谢鹤浅饮了一口茶,道,“那这酒你不妨带回去赠予他。”
符安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道:“恐怕是不能了,我那位朋友半年前便已经死了。”
“是么。”谢鹤仍是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那便洒在他坟前吧,也是一种慰藉。”
符安笑道:“公子这次怎么不劝我节哀了?”
谢鹤视线与他撞上一瞬,顿了下才道:“瞧着你并不伤心,不用节哀。”
大抵没想到他将损人的话说得这般直白,符安脸上笑容凝了一下,撑着桌沿坐下来,问道:“公子是觉得我十分冷漠无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