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尘虽然脚崴了,但他没感到痛,自己撑着地想站起来,一只有力的胳膊先扶住他。
陵北本来在他的位置等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莫尘这边。
他看见陵北的眉头皱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担忧。
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莫尘借力站起身,猴子他们全部围了上来:“没事吧?”
莫尘摆摆手笑道:“没事,没扭伤脚,不疼。”
初静突然捂住嘴惊呼道:“莫尘你的手臂……”
莫尘闻言转过胳膊一看,才感到丝丝刺痛,手肘处整块皮都没了,还在渗血。
陵北还握着他的手臂,正好看得很清楚,比那晚他们在天台上的擦伤要严重,操场果然是伤患频出的地方。
邹小莓着急地说道:“要不去趟医务室吧,可以先消毒。”
猴子:“医务室早在下午四点就关了,还是去找黄主任请晚自习吧,赶紧回家。”
“不用不用,”莫尘似乎很怕请假,“真没啥事,到时候它自己就会好的,不用请假。”
邹小莓:“不行吧……万一细菌感染怎么办?”
马上晚自习开始,莫尘连着说了好多个“没事”才把其他人都劝回班里。
只有一个人他糊弄不过去。
莫尘哪里真没事,他最怕疼了,从小到大打针的时候都要闭着眼不敢看。
陵北当然知道他的性子,于是在跟他往回走的路上,直截了当地问他:“为什么不请假?”
伤口那边又辣又疼,莫尘甩甩手臂试图缓解:“没为什么,就是不太敢,少点事儿就可以不用受冷暴力。”
莫尘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的话也看似没什么联系,但后来陵北一路沉默,回到教学楼时没跟莫尘一起回教室。
晚自习是四个小时,莫尘坐在座位上,擦着往外冒的血,想着熬熬也就过去了。
这时陵北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一样递给莫尘,后者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看,竟然是离校申请单。
只要你跟黄国忠请晚自习,他一般都会批准,如果不方便说理由他也不会为难,还会关心你怎么回家。
陵北看了眼时间,对莫尘说道:“刘叔十分钟后到,先收拾书包。”
“刘叔?”莫尘没听过这个名字。
“司机。”陵北简洁明了地跟他解释道:“接我们回家。”
“我们?”莫尘拿着申请单茫然地看着陵北,晚自习已经开始了他不能太大声,但好在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嗯。”陵北边收拾书包边压低声音道:“出去说。”
莫尘虽然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也跟着收拾好书包,两人从后门悄悄离开教室。
天色全然暗下来,莫尘快步走到陵北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陵北:“帮你跟黄主任请过假了,去我家自习。”
莫尘:“为什么?”
陵北没回答,而是督了眼对方的手臂,不言而喻。
莫尘忽然也懂了,但他还是满脸困惑,不知道陵北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的伤口。
或者说,在意他。
两人把离校申请单交给门卫,站在校门外等。
刘叔很快就来了,两人坐上后座,莫尘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然后沉默地盯着窗外。
很明显这条路不是去往从前他们住在对门的那个小区。
他有想过陵北会搬家,应该说这是必然的。
四年时间听着不长,但足以改变许多。
陵北一上车就戴起耳机,莫尘垂眸看了眼手肘上的伤口,讽刺地嘴角上扬。
他小时候爱玩儿爱闹儿,经常这里磕了那里碰了,无一不会被陆和蓉说教。
“怎么又摔跤了?自己不能当心点吗?”
“你看人家就没事,只有你有事。”
“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挨骂的次数一多,他就变得很怕陆和蓉,也不敢告诉她,每次受伤时都会泪眼汪汪地跑过来找陵北。
幸好是一些小伤,有的甚至再晚点都愈合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来找陵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种下意识的反应,一种习惯。
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刘叔把车开进别墅区,停在门口,两个人先下车往院子里走,莫尘稍微有些拘谨,亦步亦趋地跟在陵北身后。
周贝贝和陵岁凡的事业都在起来,虽然还是很忙,但也有了不少休息时间。
陵岁凡一天到晚在公司,周贝贝由于职业特殊性,经常是忙一阵闲一阵,忙的时候可能几个月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影儿,闲的时候可能在家工作。
不过一般早饭时一家三口都会在饭桌上,而且晚上陵北下晚自习时,陵岁凡都会尽量在家,或者在书房或者在客厅。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陵北家院子很大,里头传来知了的叫声,还有些细碎的怪声。
莫尘哆嗦了一下,小时候他就怕黑,长大后虽然好点但不多。
他默默跟紧陵北。
陵北察觉到了明显靠近的呼吸,微微侧头看了眼,也放缓步子。
从外面能看出客厅的灯亮着,一打开门便有暖黄的灯光照射出来。
莫尘终于放松些,陵北给他拿了双拖鞋,莫尘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道:“你家里没人吗?”
陵北:“没人。”
莫尘:“那怎么开着灯?”
陵北顿了顿,然后说道:“刘叔开的。”
“哦。”莫尘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陵北让莫尘现在房间等一下,自己出去拿东西。
莫尘点点头,把两人书包放好。
陵北的房间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简单的布局,干净整齐,一眼就能看出房间主人的性格。
书桌比以前大不少,但只有一个椅子,他只能先站着。
手肘处又传来刺痛,其实一直都有,不过他现在静下心来感到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