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我独自坐在原地。不知为何,不必刻意回想,《凡心所向》的旋律就这样慢慢流淌进心底。突然之间,一种疯狂的不可遏制的冲动迸发出来,我想要抒写,迫不及待。
天已经慢慢变成了青灰色,Aral还在熟睡中。我插上耳机,拿起本子躲到床上,笔落下,灵感便停不住地落到纸面上。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过了不知多久,Aral起来了。
我望着纸面上满满的字迹,不敢相信是一夜之间的成果,自言自语地说:“歌词,就这样写好了?”
Aral:“昨天不是还一个字都没有,你不会是做梦了吧?”
他隔着床伸长手把我的本子扯走,狐疑的眼神落到笔记上,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他说得不错,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昨晚和应官的相遇真实存在吗?我决定去洗把脸,刚想下床,Aral却突然大声喊道:“真的假的,这写得也太好了吧!”
我被他嚎得差点一脚从床上摔下去,他惊喜地扑到我身边,肯定地说:“单靠这个歌词,我们肯定能进前三名的!”
这还是他首次对我袒露出如此真实的反应,而不是挑衅的瞪眼或沉默,我诧异地看了一眼他喜悦的脸,对他话语的意思不敢苟同,“……不可能的,歌词只是辅助。”
虽然词是我的产物,我由衷喜爱并认可自己的作品,但这不代表,我就没有自知之明了。
“不,我们可以。”他十分笃定,“让你写词真是选对了。”
这个彼此就没看顺眼过的人,现在在对我发出肯定的评价。好像冥冥之中某种变化突兀地出现了,关键时刻我却没有勇气去察觉,而是欲盖弥彰地夺过他手里的本子丢在床上,“你去洗洗脸再来说话吧。”
我怀疑他眼睛糊了眼屎。他无语地瞪着我,我顿时舒坦多了。
“哇,真的写得很好。”游牵细声细语地感叹。
他们几个脑袋凑在一起看着我写的歌词,我终于理解了“公开处刑”的涵义,粗声粗气地说:“好了,能用就行,没问题就快点开始练吧。”
杨依柳:“好啦好啦,那Aral先试唱看看吧,没问题我们就开始了。”
我们排排坐在底下,看着Aral就着新鲜出炉的歌词和改编好的曲子,他年轻的嗓音却富有磁性,慢慢悠悠地伴着旋律吟唱着。
完美契合昨夜心绪的歌声飘入耳中,我几乎整晚没有休息的眼前出现了恍惚的叠影,仿佛看见名为“钟夷商”的人站在台前歌唱,唱着那些年的彷徨、失落与挣扎……
如果我心有所向,这就是我所期待的未来吗?在杨依柳几人的欢呼声中,我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几抹嫉妒,歌词只是一种间接的表达方式,我真正想要的,是把它说出来、唱出来啊!
“如果喜爱,你会有冲动,就算是天边的云,也非要让自己长出翅膀来,这样才能飞向它。”陈营曾经如此说。
那时我既高兴又嫉妒他找到了点燃的火种,我却还在黑暗里找不到出路,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现在这番话,随着时间的流逝,席卷重来。
Aral是更好的选择,如果由我来演绎,只会毁了大家的心血。我由衷地承认,却对这首歌的产出有着占有的情怀,心中有声音不停地喊:“这是属于我的……”
多年来,我首次怀疑,我是否真的对音乐没有任何兴趣,一切真的都是为了混饭吃吗……尽管有着亲口唱出作品的冲动,但是否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偶尔心血来潮,我不敢确定。
“天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黄石老人了?”姜思名夸张地把嘴巴张成大大的洞。
我趁机把他挑在餐盘边不要的肥肉塞进他嘴里,他呸呸呸地全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