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界都放弃了,我还有必要坚持吗?我借口不舒服,拒绝了大家的练习邀请,连姜思名都被我拒之门外。
和XBZ的合约签到什么时候,签的是什么内容,我全都忘了。XBZ的保安多年来早已成为了老熟人,问我:“你怎么回来了?”
我心绪满满,敷衍地寒暄了几句,直奔胡乐乐的办公室。胡乐乐不在,消息也没回,我在门口无聊地踢腿徘徊,最后半蹲下。
“哟,这不是我们那个万年倒数老二吗?”令人生厌的声音从头顶传下。
那时我和吴界是XBZ数一数二的反面教材,很多新进的人都以我们为耻。刘稼就是其中不加掩饰的一位。当然他也没必要掩饰,毕竟他比我们小上五岁,却早就被作为核心种子培养了。对于他对我们这些吊车尾和其他同龄人的某些行径,XBZ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
我同样是如此。不痛不痒的,他爱在那说什么就说什么,无视是对他最好的反击。他却无法遭受自己被视为透明人,阴阳怪气了几句后,见我没反应,嘲讽地冷笑了两声,“全都是憋不出个屁来的。怪不得那个吴界要卷铺盖走人,XBZ没要你们赔钱就算对得起你们了。”
在这里是没有“秘密两个字的,看来吴界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我满心烦躁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程度,吊着眼睛挑衅地撇了撇嘴角,口吐芬芳:“你TM就是个煞笔。会唱两首歌把自己当人上人了,臭水沟里的癞蛤蟆都呱得比你好听,别在这里吠!给吴界提鞋你都不配!”
吴界再差,再讨人厌,也不上眼前这位没德。我已经没有耐心了,胡乐乐迟迟不来,眼前的人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本就是不该属于这里的人。痛苦的拉扯让脑筋绷紧,这些天来独自承受的摇摆不定与焦虑不安几乎要让我崩溃。
“你再说一遍!你这个没人要的垃圾!……”
我捏紧拳头,极力想克制住自己,“别再说了……”
“吴界就是太没用才……啊!”
我暴力的拳头落在他嘴角,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什么狗屁梦想、努力、前途,这些跟我和吴界,没有任何关系。有本事就打死我吧,我懦弱地想着,□□上的暴力带来的疼痛却让我无比爽快,就这样,什么都不用想。
我机械地和对方殴打着,身体却如同坠入了《Echo》中那条冰河中。如果要沉沦,就让我的思维永远地封禁在那里吧。冷光粼照,云层厚重。
“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震怒且不可置信的阻拦骤然惊起。
胡乐乐母老虎的声音我已经很久没听到,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在门口等待许久,但此时此刻只想痛痛快快打一架的我想着,自暴自弃地松开手,任凭刘稼一拳挥来,瘫倒在地上,剧烈的肿痛迅速从脸颊传递到每处神经。
胡乐乐冲过来,拦住刘稼想继续施暴的手,“你们都给我住手,无法无天了是吧,都在我门前打起来了!是想丢尽我们XBZ的脸吗!”
我“呵呵”笑了两声,胡乐乐把怒火转移到我身上,“钟夷商,还敢笑,给我起来!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
那些年我丢的脸还少吗,反正这是XBZ,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什么样子。没有了尊严的拘束,我完全成了没人管的野猴子,毫无所谓地说:“我死了,你报警吧。”
胡乐乐脸被我气得刷白,发着抖指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然后突然撇过脸不知和谁说,“算了,这些人已经无可救药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来吧,再来更多人,看看我的衰样。我如死灰般看过去,XBZ的地板光滑干净,倒映出来人笔挺的服装。倒影之上,对方的手笔直自然垂落在两侧,齐整的黑色西服袖口上银润亮洁的袖扣简单大气。真是和我形成鲜明对比啊,我自嘲,慢慢将目光挪到对方的脸上,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方严肃的脸上神色凝重,正默不作声地看着我。我如遭雷劈,狼狈地从地上翻身而起,呐呐开口,声音仿佛噎在喉咙里,“……应官老师。”
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是他,他都看见了吗?刹那间,成千上万的设想几乎把我击溃。尽管我从不承认,可他,终究是我最喜欢的曲子的创作者,是我和姜思名他们的导师,是我给他夹过菜的人……我终究是在意的,他对我的看法。
他看着我,轻轻往前半步。身后的人道:“应官老师,那我们还是去楼上的会议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