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初抓住他的手腕,肘部抵着X的腰腹,制止他得寸进尺的贴近,灼热气息喷洒在她颈后。
黑暗之外是凌乱的脚步声、拖拽声,以及异种行走时骨骼摩擦间让人牙酸的声响。
她屏住呼吸,等待适宜说话的时机。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腿脚发麻、手臂酸痛,林满初整个人都快压到X身上了,外面的声音才逐渐停息,天地恢复寂静。
咔哒。
一束火苗蹿了出来,幽幽跃动,照亮女人陌生的脸庞,她的脸颊很红,热汗淋漓的模样,套着笨重的棉衣,说话间呼出热气。
“应当是安全了。”她说。
声音很熟悉,正是先前喊“这边来”的人。
她的手中握着细窄圆桶,桶口燃着微弱火苗,另一只手护在旁侧,生怕火苗熄灭,将其凑到了入口前。
林满初这才发现,众人此时居然身处地道,先前一片混乱,推推搡搡之间被拉进来,以至于她根本没感受出落差,还以为自己仍在平地上。
女人趴在封闭的木板上听了半晌,“好像真的走了……”
她转过身,认真数了数,“你们一共十个,没少什么人吧?”
跃动的橘红火光下,林满初瞥了眼,果不其然,连那五个异种志愿者都跟来了。
“没有,谢谢你出手相救。”她直奔主题,“……请问你是?”
“哦,我叫苏艺。”女人咧开嘴笑起来,“你们怎么跑到收费站这里了?我记得蕴城的人早就跑完了吧?”
苏艺……
林满初想起笔记本上的名字,不动声色地与其他人交换了个询问的眼神,最终达成共识,坦然道:“原来是你,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在那边宿舍里,不小心看了你的日记。”
她已经做好了苏艺生气的准备,但谁都没料到,苏艺明显一怔,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什么日记?我从不写日记的呀?”
“咦?”刘岱回想着日记的内容,确定自己没记错,“可是笔记本上的确是你的名字。”
苏艺迷茫地眨眼,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也许只是同名同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人侧身,不禁寻声望去。
“范新!”苏艺眼前一亮,招了招手,“这边!!”
男人走过来,对众人颔首,“还是进去聊吧?这里太危险了,虽说门板能隔绝气息,但不保证没有隐患。”
他的手里拿着和苏艺同款的圆桶,火苗在他黑亮的眼底闪烁。
林满初收紧手指,死死攥着X的手腕,神色锐利,在范新出现的一瞬间,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提起警惕心紧盯着男人。
但她什么也没说,而是克制地咬下舌尖,强迫自己松开手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安抚好过于不安的X。
几人跟着苏艺和范新向深处走去,细微而带有深秋凉意的风往脸颊上扑过来——这条漫长的地道,似乎被从两边打通了。
两人停了下来,眼前出现亮光。
苏艺合上盖子将火苗熄灭,在众人探寻的目光中得意洋洋地举起细窄圆桶,挑眉道:“这是范新做的火折子,在不通电的地下,可比手电筒和灯泡好用多了。”
她伸手指了指,“你们先在这里歇着吧,我去看看情况。”说着自顾自地端着火折子走远。
不远处的黑暗中重新燃起亮光。
范新无奈地摇了摇头,率先走进去,挖出的洞内摆着油灯,光线昏暗,他转身背着光,脸庞陷入阴影之中。
“进来坐吧。”
男人轻声细语地说。
苏艺不在,林满初也不拐弯抹角,眼神凌厉,似在逼问:“你不是范新,你到底是谁?”
范新吃了一惊,“为什么这样问,我不是范新还能是谁?”
“你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林满初掀起眼皮,语气笃定,“正常人听到这种问题,第一反应是疑惑不解吧?但你为什么仅仅是吃惊?”
“本来我只是怀疑,可现在确定了。”她条理清晰地分析,“真正的范新在十年前就已经是异种了,而异种不可能活够十年,在五年内必定会异变。”
“可十年后,也就是今天,自称为范新的你,却是正常人的模样。”
“我不相信有人异变后也能保持理智。”
在苏艺喊出那个名字的瞬间,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可看苏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她便没有冒冒失失地提出质疑。
范新温和的表情消失了,陷在阴影中的五官莫名沉郁,他说,“有人可以守在门边吗?我不希望接下来的话被苏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