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祈愿抓到了那个偷东西的人,也让降临在温不语身上的谣言不告自破。
救赎的光穿过层层雾霭,告诉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缺乏安全感的温不语,收到礼物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想着要怎么回应才好。
她不擅长社交,性格原因让他没法像任寒霜那样大大方方的表达,也没法像祈愿那样的洒脱自然。
她的方式总是懵懵懂懂的,虽然笨拙却赤诚。
心思细腻的她总能把所有人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毕竟知己好友零落,她能遇见,已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一片美好,珍惜她所拥有的每一份友谊。
周末的休息时间不多,温不语一下午都没出门,摸进厨房里自己动手做了几个小蛋糕。又辗转跑了好几家店,买到了适合包装的小袋子。
今天店里比较闲暇,只有父亲温林在店里,母亲江敏梅在客厅看电视。
看女儿在厨房里捣鼓半天,她也没问是干什么,只问她学校里的补课从什么时候开始。
电视机里传来天气预报的背景音,温不语没听清母亲说什么,只能走到厨房门口回她。
“妈,你刚刚说什么?”
【受热带季风的影响,今年第19号台风“黄蜂”目前正在向东南沿海靠近,我国南部海区会有较强风雨。预计持续到下周,南部地区降雨会明显增多增大,普遍会有中到大雨。】
“妈?”
电视的声音实在大声,温不语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
抬手把电视机关掉,江敏梅掖了一下肩上的外套,依旧翘着二郎腿扭过头看她:
“我说——”
她说话习惯性皱着眉头,“你们学校补课什么时候开始?”
江敏梅说的是班主任开学时说的高三补课,旨在提高学生学习的紧迫性。
但这从第一周就开始了,温不语还和母亲说过,只是她又忘了。
“补课周日在晚上。”就是今天。
“现在才开始?”
江敏梅心想着这也太晚了吧,那班主任还在八月中旬就说这件事?
温不语有些无奈,提着袋子出来,放在桌子边上,一边换鞋一边回答。
“很早就开始了。”
“那你怎么不说?”
温不语手中一顿,垂下眉眼盯着白色的瓷砖,发丝散落挡住她的脸,许久她才淡淡开口:
“早就,说过了。”
只是你从来不记得这些。
耳边门锁咔嚓一声,温不语半蹲在门边穿鞋,抬眼就见到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身影推门而入。
“妈,我回来了。”
弟弟温旭背着书包回来,进门就是一声大喊打招呼。
“小旭!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江敏梅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丢下手里的遥控器走到儿子身边,热络地帮他把书包拿下来:
“今天周日啊?你们不是国庆补课下周二才回来吗?”
温旭其实是和学校里的同学闹矛盾打架了,刚刚老师和他父亲打电话让他带回家。
温林把他送到楼下,就说要回店里看看。
他一向调皮捣蛋,和别人打架是常有的事,但事情闹大了他一向不敢告诉妈妈,怕宠爱他的妈妈觉得他是个坏孩子。
将书包递给妈妈,温旭回头看见温不语还在站在门边,转移话题朝她打招呼叫了一声,“姐。”
温旭刚上小学六年级,语气里就带着一股小大人的劲了。
许久没见到弟弟,温不语含笑和他也招呼了一声。气氛有些尴尬,她抬脚走到桌边,想偷偷溜走。
温旭眼尖,一把拿起了手边装着蛋糕的袋子,“我想吃蛋糕。”
温不语动了动唇还没开口,母亲江敏梅没等她同意,就立马打开了包装完好的袋子:
“你姐做的蛋糕,你想吃吗?”
“妈。”
温不语解释,“那是我送给朋友的。”
“送给朋友的?”
江敏梅眉间微蹙,瞄了一眼手里的蛋糕,又看了许久没见的温旭一眼,转头就劝女儿,“你弟都多久没回来了,你给他吃,送朋友的下次也能做。”
“那你给弟弟做吧,我现在要去学校了。”
温不语没想到温旭在这时候回来,她今天下午买的材料不够,她做的蛋糕小小的,只够一人吃一个。
急着要在祈愿他们去之前先到学校,温不语原本看蛋糕有点小心里就过意不去了,现在要让她蛋糕让给弟弟,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窗外就要下雨了,天阴沉着,傍晚的风越刮越起劲,把家里的窗帘掀起了一个高高的弧度。
温旭戏谑笑着,抱着蛋糕没撒手,厚着脸皮继续争取,“姐,给我吃吧。”
“不行。”
“姐......”弟弟撒娇求她。
“你让给你弟弟吃。”
江敏梅一向偏向温旭,但这句“让”的话出来,温不语听着心里不舒畅。
从小到大她让的东西还少吗:喜欢的玩具,爱看的动画片,最爱吃的东西......全都让给弟弟。可她什么都没有,哪怕是简单的言语上的偏爱。
在她小时候,父亲还会看见他们俩个打闹,上来二话不说就甩了温不语一巴掌。
“他是你弟弟,你让给他吃怎么了,再说了你这不是有好几个吗?”
“这是我要送给朋友的,一人一个,我自己的份都没留。”
送给弟弟更是不可能的,再者弟弟实在想吃的话,她国庆放假再给他做也不是不行。
这么说江敏梅还是不满意,无奈之下才把东西还给了她,话里讽刺,“你长大了,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
眼看着快下雨了,温不语不想和母亲较劲。
细心把这些东西打包好,她想趁着时间还早,背着书包提前去学校。
天公不作美,温不语走到半路上,雨就轰轰烈烈落了下来。她撑起伞,将它往装着蛋糕盒子的袋子边靠。
好不容易等来了车,温不语又在上车时被人推搡着,不小心将手掌蹭破了皮。
擦破皮的地方刺痛,没了表层皮肤的保护,血液慢慢顺着擦伤的纹理渗了出来。
身体失衡,温不语脚都没站稳,心底却庆幸蛋糕没被撞落。
“快上去快上去,我都被淋湿了。”
后面的人语气急促,丝毫没有歉意。
温不语实在腾不出手,只能忍痛就着受伤的手扶着车杆,上去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室外的雨打在公交车的透明玻璃车窗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温不语将蛋糕平放在腿上,望着街景出神。
大雨在这座城市里盛大汹涌,就好像她也被大雨裹挟着,不得不平静地接纳这座城市的淅沥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