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她第一次路过这里遇见它的时候,它的腿还不大好,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扎到了。那天温不语还花了自己攒了好久的钱,给猫咪看病。
原本那个钱,是她要给弟弟温旭买礼物的。
从不失言的她因为一只小猫和弟弟闹得不愉快。
弟弟温旭小她6岁,打小姐弟二人关系就不和,经常吵架斗嘴,父母也老惯着温旭。
他明明知道温不语不喜欢去游乐园那种乱哄哄的地方玩,却还总是闹着要去,父母知道她带弟弟乱跑,总少不了一顿骂。
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欢别人动她东西,却还总是拿着彩笔和贴纸在她心爱的书上乱画。
他明明知道晚归会挨骂,却还是闹着待在学校不走,结果和别人打了起来,导致父母责备她看不好弟弟。
他还喜欢偷偷摸摸潜到她房间里,偷拿她攒了好久的钱,事后拒不承认;他还会偷拿她的玩偶,而后又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温不语喜欢的东西,父母一样都难以满足。
可温旭要的,就算是星星,父母也会摘下来捧到他眼前。
温不语在家里总是有种被割裂的感觉,心里敏感的她从来不说,却也默默对弟弟围起了一道高墙。
是了,弟弟还小。
她劝自己。
骤雨依旧下个不停,打在教室窗外的树叶上,植物清香混着雨丝的凉意沁润鼻尖,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任寒霜平时是骑自行车上下学的,眼下这个天气她是回不去了,只能坐在教室里等于变小再回家。
“下周元旦了,我们学校按照常理会有元旦晚会,你到时候要不要去看?”
邵成浩站在任寒霜的座位面前,笑得欢。
“元旦。”任寒霜停笔,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
邵成浩脸上都写着期待,星星眼亮着就差把“一起去吧”写在上面了。
任寒霜看他这热情又憨憨的样,怕他是忘了。她自己还是元旦晚会“一中之夜”的表演人员呢,邵成浩上次还在她排练的时
候趴在门边等人,怎么这会忘得一干二净。
“表演候场的学生座位和观众席是分开的。”任寒霜无奈。
“啊......”邵成浩干巴巴扯了扯嘴角,挠头,“好吧。”
看来是泡汤了。
他失落,“那我去给你加油?”
“?”
任寒霜懵了,怔怔地看向他。加什么油?这又不是比赛?
“嘿嘿。”他笑道,“没事没事,到时候去给任大小姐鼓掌......”
莫名其妙。
任寒霜睨了他一眼,脸上还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平和:
“发什么疯呢。”她低声,玩笑似的扯了一下邵成浩的袖子。
“懂了懂了。”
邵成浩故作伤心地瘪嘴哀嚎,“任大小姐没空,小的明白了。”
好幼稚。
任寒霜实在觉得他欠揍,伸出手打了他一下。
这一下软趴趴的打在邵成浩身上,要疼也不疼。就是他心里那点子犯贱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邵成浩这种嘴欠的性子,整天叨扰任寒霜掐架。也是任寒霜性格好些,要是换成其他人,估计他们也玩不到一块去。
祈愿感冒发烧,在医院里打了三天的吊针才好。
他对这件事情是绝口不提的,倒是谢明朗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的,他打球扭伤了脚,在医院待了三天。
“你这话哪里听的?”祈愿觉得荒谬又好笑。
他好似闲暇地背靠在椅子上,眉目平和,一条腿踩在前面的椅子上。
祈愿这腿怎么放都不合适,安安稳稳待在课桌底下,以他的腿长又会磕到膝盖疼。
只有时不时伸出去才能缓解一点。以往他前桌是兄弟邵成浩,当然是怎么弄都无所谓。
可换了位置后,祈愿前面坐着的是陈雨宁,她不在,他才把腿横了过去。
“老王啊。”谢明朗伸出手放在自己的耳边,用手做电话:
“喂......哦,祈愿他发了烧不能来校......”他愣是情景再现了一番。
谢明朗有样学样,把王志刚那大舌头的口音学得绘声绘色。
发烧不能来校,打球扭伤了脚?八竿子打不着吧?
祈愿冷不丁被逗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借过一下。”
身后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从办公室问完问题的温不语手里抱着一本数学书,站在谢明朗身后被挡住了。
谢明朗瞥了一眼她手上的物理书,努嘴怪嗔,“问问题啊?”
他眼神饶有意味地瞥向祈愿,开口喃喃接着道,“这里不是有个大佬吗?干嘛舍近求远去办公室找老王啊。”
祈愿难得没反驳他的话,扭头将目光移向身边的女孩。
兴致十足挑眉看向温不语,他的神情慵懒而耐人寻味。
温不语不敢抬起头看他,只是余光匆匆扫过一眼,抱着书的手紧了紧,靠向怀里的书页不小心被折了个角。
“嗯......”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眼帘半垂,从另一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将书本放在桌上抚平桌角。
她不善于交际,内心敏感也鲜少和人聊天打趣。
明明是单纯的一句调侃,温不语不知道怎么说话,旁边两个人心里闷闷的也尴尬。
祈愿眼睫半落,似有似无的叹息一声。
女孩的低马尾随意挽着,鬓边的碎发发丝缭乱,遮住了半边微红的脸。
祈愿心下一动,看着忽而想起了——邵成浩说她被表白的事。
该死!
有人趁他病要他命!
早知道,那几天他打死也不请假了。
不过,也没听说温不语点头答应啊……
祈愿心情好起来了。
温不语坐回座位上愣是踌躇了半天,才喃喃自语似的说了一声,“下次.......下次再说。”
谢明朗被温不语这懵懂认真的样子逗笑,“噗嗤”一声憋不住笑,转头看向好兄弟。
少年坐在温不语身边,书本打开了没看,手握成拳头状抵在唇边,似乎也在......笑?
谢明朗的笑停在脸上,眼睛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变得锐利。
他觉得现在的祈愿很奇怪,真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