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在她前面走着,没应声。
温不语误以为是自己略带质问的语气让他不想理,她抿唇,轻轻咬着唇瓣。
他替她解了围,她这么说话,是不是显得有点不懂感恩了......温不语暗自后悔,沉默地跟在祈愿身后。
第一节是英语老师林书娟的课。
英语课过了近十分钟,祈愿才背着书包出现在教室门口。
刚好林书娟让同学们听课文音频,提着小蜜蜂走下去时,睨见了门口站着的少年——以及,他身后被挡住的小身板温不语。
林书娟严厉,教书时那些课堂规矩抓得紧。
从不允许有同学在她的课上嬉戏打闹,或者迟到早退。
但这次的林书娟显然不想和他计较,只瞥了祈愿一眼,歪开嘴边的小蜜蜂,示意他进去。
江夏一中的班级、号数严格按照学习成绩来分。
高一大家看不出差别,一年过后也有不少后起之秀,上来就崭露头角,把前面号数的人取代了。
比如成绩突飞猛进的祈愿,开学考进来的分数排在班里最后一个。
可身为偏科战神的他第一次月考就凭借数、物、生三个年级第一,成了班级第二。
高二年级里传他的英勇事迹传开了,每个教过祈愿的老师都要夸他一番,有主科老师去了文科班代课,也要提一嘴祈愿。
说是“好好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
“种一棵树最好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
甚至有老师“知耻而后勇”都用上了。
祈愿原本底子差,在年级最差的十五班里,班里学习氛围差,翘课的翘课、打架的打架。
任课老师几乎都对他们班的同学不抱什么希望。
常年任十五班班主任的英语老师林书娟,也被这群学生闹得头大。
好在这届从十五班里出了祈愿这么一个年级第七,她在办公室一群老师面前,也算多了些底气。
班级里每个人都低着脑袋,温不语跟在祈愿后面进了教室,没几个人发现。除了无意间抬头的谢明朗。
“今天你和温不语一起来上学的?”
第一节课后,好兄弟谢明朗神秘兮兮地拍了一下祈愿的肩膀,对方却出神似的无动于衷。
“祈愿!”
他大声叫了一句,惹得教室里其他人纷纷回头看向他。
刚下课,又是第一节,有不少趴在桌子上小憩的人被吵醒。
“呃呃......”
谢明朗尬笑几声,“没事没事。”
陈雨宁坐在第三排第四桌,转头就能看见坐在自己斜后方靠窗的祈愿,还有班里的显眼包谢明朗。
她转头看了祈愿他们一眼,目光探究似的停在谢明朗身上一瞬,转而看向祈愿。
少年闲散地坐在座位上,身上随意披着长袖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看着就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完全不像刚拿了三个第一的“学霸”。
用班主任老王的话说,他是“黑马”来着。
谢明朗坐在最后一桌,听闻这种炸裂消息两眼发光,双手搭在祈愿的宽肩上晃,“我去,不是吧。”
他见祈愿没否定,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一部青春校园大甜剧。
他不是八卦的人,可实在是好奇。
“温不语那样的?”
谢明朗余光里见女孩趴在课桌上,那蓝白的小身板格外安静乖巧。
他觉得听她说句话都难,不相信。
“她会喜欢你这种?”
他思索了好一会,一拍脑袋,“我知道了!你威胁人家了?”
祈愿听到这话,没解释,摸着脖子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没有啊。”
“靠!不信。”
谢明朗吃惊,神秘兮兮地瞥了一眼斜前方的女孩,眼里的好奇呼之欲出。
他歪了下椅子,转移了话题对象,扭头叫人。
“欸!温不语。”
彼时温不语正因为头晕还没好,趴在桌上休息。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她,她强撑着难受睁眼,脑袋还趴在自己的手臂上。
脑袋好痛。
她嗡里嗡气地嗯了一声,眼睛半睁着,尽显疲态。
对方开口说话了,温不语极力认真听着,只听他说:
“祈愿他是不是威——”
“唔!”
谢明朗的嘴下一秒就被捂住了。
?
温不语听到祈愿的名字,头脑短暂清明了一瞬,撑着脸直起身子:
“怎么了?”
谢明朗被捂着嘴巴,支支吾吾半天,憋得脸都红了。
温不语不解地将目光转向谢明朗身边的少年。
视线交汇那一刻,祈愿的眸色顿时滞了一下。
他放松了手,一脸坦然看向温不语,没有半点心思被窥破的样子。
温不语迟疑了好半晌,才敛回目光,只当是男生之间开玩笑的小打小闹。
大课间时,学校的广播里放着歌。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我怎么看不见】
走廊上人来人往,老式广播大喇叭挂在顶楼的墙壁上,低沉嘶哑的音质由于声量足够大,钻进了每个同学的耳朵里。
即使是在教室里做题的同学们,也能清晰听到外面传来的歌声。
老式大喇叭的音质和极具青春活力的歌一点也不相配,也不如耳机里来得动听。
可歌声却顺着盛夏的清风溜进了教室,窜进了温不语的耳朵,吹散了她额前脖颈处的细汗,她挣扎间头脑一阵翻涌。
【10.21 晴我好像,生病了】
三天两头的失眠让温不语的精神衰竭了许多。
她听见身边有人在议论什么,还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是陈雨宁。
可温不语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于混沌之中艰难睁眼,艰难瞥见朝她走来的陈雨宁。
“听说你要请假?”
陈雨宁双手环胸走到温不语面前,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看着面色苍白的她。
“嗯......”
温不语艰难撑着头坐起来,直着背脊弱弱地吐出声。
陈雨宁不为所动,无奈地冷嗤道。
“那你得自己和老师说啊,你都请假多少次了......”
温不语每回身体不舒服都赶上体育课的时候,所以她次次都得和体育委员陈雨宁请假。
一两次还好,可次数多了,温不语这样请假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体育老师也对她请假的事由半信半疑。
温不语心想总麻烦别人也不大好。
“好,我知道了。”
她抹了把额前的薄汗,低声习惯性说了一声谢谢,自己拖着沉重的步伐站了起来。
那一瞬,脑袋眩晕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