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谨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4762说：“意思就是和他们的感情不用太过认真，在这个世界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只是一串数据，他们对你产生的不同的感情是根据与你的互动进行实时计算的结果，所有的都是虚假的，他们并不是真人。”

4762又说：“如果某天他们能产生自我意识突破程序，那么，爱才真正产生。”

余谨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抱紧自己，又问：“但是他们有体温，有自己的逻辑。”

4762不懂，在他找来的玩家中他几乎没有遇到过余谨的这种情况，一切都太难以解释了，在他观察来看，那些NPC似乎好像真的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

“我不知道，可能是受到了你的影响。”4762思索着，主程序提示过，玩家是游戏的核心，在玩家进入游戏后，程序会保证游戏中的一切设定紧紧围绕玩家，玩家就是造物主。

当然，在游戏完全依赖玩家时，玩家的心理和行为就会深刻影响和改变游戏里的一切。

如果玩家是个变态，那么NPC也会是变态，游戏将走向黑暗和19禁；如果玩家是个大善人，那么NPC也会变得善良，游戏将变成无药可救的圣母院；如果玩家是个精神病患者，那么NPC的情绪也会分裂，游戏将会乱成一锅粥……

“你很完美。”4762看着余谨的综合分析数据，感叹道：“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玩家。”

不管是余谨的哪种性格，他都一套自己的逻辑链，这也导致以他为玩家的游戏世界变得严谨，NPC的性格也变得多面。

4762越看越觉得可惜，可惜这样的人不是他找到的，偏偏是4771找来的。

余谨听得浑浑噩噩的，他无法去想象现在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会哭会笑，会流血的人是虚拟的。

似乎他在游戏中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是将游戏当成现实。好像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这些景，这些人物，都活生生地在他眼前。

“这只是游戏，对吗？”余谨扶着脑袋，那么痛苦也是假的。

4762说：“是。”

但他能感受到有一些NPC已经不完全依赖数据了。

这似乎是一件好事，那么玩家就可以在游戏中享受现实世界的感情了。

余谨平躺在床上，他睡不着，他发现只要一和那几个人相处他就会忘记他还在游戏里。

他们真的是NPC吗，真的没有感情吗，但真正面对他们时，余谨却觉得他们的感情比现代社会的人还要丰富。

余谨翻来覆去，越想越烦躁，他总是不自觉地回想起和怀亚特的关系，他不否认在西奥多家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他确实很快乐，不像在卡什身边那么压抑……

但已经选择了的，就算做结束了。

余谨披上衣服又趴在窗边，脸颊边仿佛还有余温，他呆呆地望着窗外，视线平直地看向前方，他竟然在期待。余谨手撑着脸，凉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但他还是在原地停留了一会。

他听见了脚步声，余谨回头看了一眼，不是从门外传过来的。

回过头时，怀亚特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余谨动容地望着他，但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尴尬，他把碎发别在耳后，轻声说：“我想和你好好道别的。”

怀亚特始终沉默着，视线像毛笔一样从他脸上每一寸滑过，似乎要永远在心里画下他的形容，他所有的表情。

“我……”余谨深吸一口气，他也在注视着怀亚特的脸，但心里却在用磨砂纸将他的形容毁烂，永远消失。

“你，今晚走吗？”余谨问。

怀亚特看着他：“不，我会等你。”

余谨心脏一震，他笑着摇了摇头：“首领会陪着我。”

怀亚特眉头微不可察地突然蹙紧，转眼又舒展开，脸上又恢复从容，他忍不住出手抚摸余谨如玉的脸颊，抵着他的额头，眼睛紧闭：“不要推开我。”

“即使你没有选择我，”怀亚特重重喘息着，忍下巨大的痛苦，他忽然睁开眼，在看到余谨眼眶里的泪花时，再也无法克制，贴上他的唇说：“也不要把我从你身边推走。”

余谨回吻他，伸手搂上他的颈，眼泪一滴一滴不成线地从眼眶中滚出来，几滴滑进二人紧密不分的唇瓣里，尝到咸味后，怀亚特慢慢睁开了眼，他看着眼前人挣扎痛苦的样子，心只会更加绞痛。

他抓着余谨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最后轻啄他的唇瓣，温声说：“在你离开之前，我不会走。”

余谨撤回手，指腹蹭了蹭有些肿的唇瓣，“那你睡哪？睡野外吗？”

怀亚特摸着他的脸颊，目光柔和：“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余谨相信他，但，他还是要说一句：“我们以后还是……”

怀亚特两手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真诚道：“让我见到你，好吗，我不会再和你有亲密的举动，但一定要让我见到你，每天，每天我都想看见你。”

余谨眼神微动，这些只是数据吗，这么真切的感情也只是数据吗。

“好，”余谨抓着他的手腕，“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住背后还有一整个家族在等你。”

余谨看着他朝无人区的方向走，不知道他去那里有什么计划，但现在不管怀亚特做什么都和他无关了。

门被推开，余谨继续趴在窗前，他没有回头，直到卡什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才慢慢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