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修咬着唇，眉眼低低，他不想在别人面前暴露脆弱的医院，但是还是没有选择挣开。

也许是因为那双手拥的太紧，让他只能选择靠在林墨的怀里。也许是因为这个看似抱得很紧的alpha，身上蔓延的虚弱感，跟一只脆弱的小狗在你身上拱来拱去的效果差不多。

让他忍不住想去摸摸林墨黑色的脑袋。

他选择闭上双眼，没有回应林墨在耳边的呢喃。

李玉修其实每晚都有一个常驻项目，通过录音检讨自己一天生活中，是否犯下了错误，以及每晚都检测自己是否还会对过去的错误产生过激反应。

他必须牢牢记得自己犯下的累累过错，才不会重蹈覆辙。

李玉修以为自己不会再犯错了，可是在遇见林墨之后，总是接二连三的犯错。

按照正常人的处理方法，应当是直接处理掉那个让人犯错的生物，或者是直接远离。可李玉修不一样，他只会迎难而上，只是用来证明自己永远不会逃避现实。

这些过错像大雨一样，又像刀剑一般每晚都负责淋湿李玉修，直到那些大雨和刀剑永远不会再给他带来伤害。他总是会带着伤口，挣扎着睡过去。

所以他选择不出声，至少要知道这林墨到底要干什么。

“玉真，我，”林墨的话像喝醉了一样，语意不清，鼻尖弥漫着暖香，“是我犯了错。”

李玉修还是选择把手覆盖在林墨冰冷的双手上，眼神温柔，紧紧的握住。为这个有些发抖的alpha增加一点热气，对于林墨某种程度上的不悦，已经战胜不了自己想要照顾别人的心思了。

他仔细摩挲，从林墨的虎口到起伏的指骨，最后把那双冰冷的手，包裹在掌心。表情怜爱仿若慈爱的母亲，疼惜自己不懂事的孩子。

李玉修照顾别人太久了，或者学着照顾别人已经太久了。久到入戏太深，以为自己真的是个慈爱温和的好人，看见带着可怜气息的动物就想揽入怀里。

谁也别想抢走，因为只有他才能照顾好这个可怜的发抖的动物。

哪怕那只动物不是什么别人豢养的家宠物，而是藏着獠牙的野兽。

这两个人都不会照顾自己，一个自以为是的幼稚鬼，一个牙尖嘴利却总是关键的时刻掉链子的家伙，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就算是顺其自然，这两个人都不会在一起长久。

也许不应该插手，她们两个也会像秋天的金色的枫叶一样，看着美丽繁盛，不需要几个月就会枯萎。

李玉修这么想着，心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以为是喜欢你的，我以为我会永远喜欢你的。”怀中的李玉修温软又坚硬，他的手指纤细缠绕着林墨的双手，很温暖。

腰腹紧绷，肩背宽阔，体现他长久锻炼的好习惯。他身上模模糊糊的香气几乎要把林墨想说的话勾引走了，温软的唇贴着李玉修红透的耳尖，怀中的人太温顺了，温顺到让人害怕。

大雨淋淋间，一切都太吵闹了，无论是被大雨击打的水泥地面；还是玻璃制的窗户；还是医院里病人见焦虑的讨论；还是医生护士耐心的嘱咐，医疗设备的规律的滴答声；还是怀中的人，温顺的身体，鼓动如雷的心跳声。

这一切都太吵闹了，两个人为了听见对方的声音，只能这样肌肤相亲，呼吸可闻。

李玉修安静下来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乖的。

停电之后，两个人相拥的角落是唯一温暖的地方。

林墨已经快被香迷糊了，这李玉修是白玉兰做的吗？在厨房待了这么久了，身上还是这么香吗。

alpha的劣根性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从她身体离开啊，影响她赚钱了都。

林墨其实一早就猜到是别人做的，本来以为这种少爷做饭根本不靠谱。无非是一个正经厨师把所有材料准备好，这位少爷最需要做的只是随便铲两下，然后堂堂亮相，就说是自己做的。

只是没想过，这厨子竟然李玉真他哥，这人是照顾人的属性爆发了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苦。”林墨脑子里心猿意马，恨不得直接亲吻上他柔软的脖颈，嘴上却依旧说着纯爱的话。

omega永远不会想到alpha在说情话，甚至流泪痛苦的时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玉修面上不显声色，只是笑，不知道是在嘲讽林墨。还是在嘲讽自己。有些人自以为在一起工作久了，就是同一阶级的人了，实在是有些自以为是。

现在就这么痛苦，将来只会更痛苦吧。

这场闹剧应该结束了，李玉修不想再听下去了，不想再从林墨的嘴里听见她和李玉真的过去，那个他永远都无法参与的过去。

什么去过的地方，一起喜欢的东西，一起讨厌的东西，一起恨过的东西。

回忆实在是太重了，他已经背负了太多回忆，不想要再背负这些。

他在手上使劲，准备挣脱束缚，做了一个决定。

就当她们相处一场，李玉修决定给林墨补偿，就当这个十三区的人做了一场梦，错就错在不该肖想不该想的人。

至于玉真，人生总要失去些什么才会长大，不是吗。

柔软如春枝的人，决定重新变回刀剑，斩断缠绕的藤蔓。

说实在的李玉修着实有些失望，还以为林墨要对李玉真说些什么话呢，结果只是这些抱怨的罢了。

然后呢？用这些怨恨的，示弱的，带着隐性压迫的话迫使那个看着趾高气昂，实则心软的一塌糊涂的家伙，为你冲锋陷阵。

还以为你多有骨气，结果不过如此。李玉修觉得自己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好好睡上一觉。

“如果没有遇见，如果先遇见的人不是你就好了，可是没有如果。”林墨表情痛苦，这些话带着些悲伤，又带着决绝，“我没有什么资格，以你的未婚妻被保释出来。”

“我打算还给你，那两百万的保释金，我还给你。”一张黑色的带着芯片的卡片塞进了李玉修的手心，“你说的对，我不仅配不上你，而且我……”

说到这里，林墨再也说不下去了，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几乎整个人都靠在李玉修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