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还不想死……”张初五惨白的脸上满是绝望,两只手举着一块石头站在一面厚重的墙面前,一下一下地用石头去砸墙,企图用这块还没砌墙石砖一半大的石头将墙砸开。
其余人的脸色也算不上好,因为这堵墙原来是祠堂侧门,他们都是跟着黎河从这个侧门进来的。可现在,侧门居然变成了墙,而且这面墙看不出一点才砌起来的痕迹,就好像原本就是如此。
在发现侧门变成一堵墙后,青衫男子立即去找其他出口,他绕了一圈回来后神情凝重道:“这座祠堂四面都是墙,这个侧门好像是唯一的出口。”
“不对啊,我在进来之前看到有正门的,怎么……”说话的女子身着一袭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衫,小家碧玉的长相,她小小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应当是怕的,但是身子却站得笔直。
她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一双鹿似的眼睛暗了又暗。
站在她身边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说出她心中所想:“若侧门能在一夕之间变成墙,正门突然消失不见又有什么奇怪的。”
“难不成真的有鬼,恶鬼索命?有意思。”接话的男子红衣灼目,眉目张扬。
江听雨觉得红衣男子的话并无针对的意味,却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寒酥。
他当即反应过来,之前寒酥说崔兴昌的死是人为,彼时众人大多信了。毕竟无凭无据的,鬼神之说实在难以令人信服。可现在,他们亲眼看到了无法用“人为”解释的现象,便想知道寒酥会如何作答。
“这座祠堂的外院,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整面密不透风的环形墙。内院有左右两个偏院,分别有六间呈扇形排列的房间,两个偏院的十二个房间呈圆环状,这些房间的房门都对着同一个地方。”寒酥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自顾走向连接左右两个偏院的院子。
昨夜黑灯瞎火的,她没能将这座祠堂里面的布局看仔细,她之所以方才走得慢,就是想看清这座祠堂的结构。
眼前的院子横纵距离莫约有十丈,宽阔的空间里空无一物,地面没有铺石板,裸露的泥巴上寸草不生。
“若我没猜错的话,所有人的房间里都摆着一面铜镜,并且铜镜正对着房门的方向,也就是对着我现在所站的位置。”寒酥走到院子的正中间,直到她再次开口,其余下意识跟她走进来的人,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青衫男子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这座祠堂里刚好有十二个房间,房间里刚好都放着一面铜镜,十二面铜镜的方向刚好对着同一个地方,村长又刚好带了十二人进来,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刚好吗?我的意思是崔兴昌是死的第一个人,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座祠堂的布局是一个阵法,住在房间里的人会依次被阵法的力量杀死,而姑娘所在地方是阵眼,或者说是逃离此地的出口?”
寒酥摇头,“这座祠堂外院确实是有一个阵法,消失的侧门表明外院的阵法已然启动。内外院相连,内院的布局看着也像是阵法的一部分,但就目前看来却并未启阵,因为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力量波动,想来诸位也没感受到。
也就是说,内外院实际上是完全分开的两个阵法。就目前的线索来看,这个地方确实像内院阵法的阵眼,但似乎并不能由此破阵而出。”
她说着,一边往左侧移步,一边朝云续示意。
云续了然,在她避让到安全距离后,卯足劲挥剑砍向阵眼的位置。他这一剑用了十成的功力,然而除了掀起满地尘土之外,地面纹丝不动,实在不像藏匿着出口。
“崔兴昌颈部断口参差不齐,皮肉与颈椎骨碎烂,这说明他的头是被锈钝的锐器砍下,而且不是一击致命。再者,他的指甲里有皮肉碎屑,左腿小腿处有猛烈撞击后留下的淤血,说明他死前曾与凶手发生过拉扯打斗。我说过,他的死是人为。”寒酥话锋一转,没再提阵法之事。
她的视线扫过众人,顿了顿继续道:“若黎河确实已经离开这座祠堂,就说明凶手不是他,而是出自在场的十一人中。”
闻言,江听雨眉心微动。
他认为如若崔兴昌真的喝了桌上那茶,不可能会醒来与凶手打斗,也相信寒酥说的皆是实话。
那么,这其中有何关窍?
“我名寒酥,来自青州,是一家当铺的掌柜。偶然听闻益州西南有绝世古物,便想来寻上一寻。”寒酥看向云续和江听雨,“云续、江听雨二者皆是我铺里的伙计,随我而来。”
云续一个激灵,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寒酥说江听雨是当铺伙计。同是伙计,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就寒酥对江听雨那态度,伙计?对挚友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怎么开始自报家门了,这整的又是哪出?
寒酥娓娓道:“我们三人昨日入暮后进村,遇到了自称村长的黎河,他将我们三人带到这座祠堂。数日风尘,我三人早已疲累,进屋后便歇下了,直到今日天亮都没有再出过房门。对了,昨夜半梦半醒时分,隐约听到了木鼓声。”
其余人陆陆续续反应过来寒酥话里的意思,这是在排除他们三人的嫌疑呢。在想过来这点之后,剩下的人也开始自报家门,毕竟谁也不想被当成凶手。
青衫男子道:“在下名叫沈宜年,来自扬州,亦为古物而来,我……”
“扬州姓沈?沈瑜是你的什么人?”云续脱口而出,打断了沈宜年的话。
“家父。”
云续微怔。
沈瑜,扬州城首富,扬州城内谁不知他的大名?他对泼天的富贵没什么概念,只记得老道士说过,即便只是从沈家敲块砖角下来,也够一百个他挥霍一辈子的。
如此看来,这沈家不说富可敌国,也得敌半国了吧。
他在扬州城兼职做酒楼跑堂那会,曾听闻沈家有个三公子自幼时起便常年在外游学,好像就是叫沈什么年的。
这让他更好奇了,寒酥要寻的究竟是个什么宝贝,连沈家这种不知见过多少天价宝贝的贵公子也心向往之。
“久仰久仰,沈公子果然金银玉树、哦不果然芝兰玉树,你继续说。”云续笑得十二分真诚。
若是真能去沈家敲块砖角下来,还清欠寒酥的银钱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哦不、他能还一百个寒酥。
沈宜年颔首,还以一个谦和有礼的微笑,继续道:“我随村长进入祠堂后就在屋内休息,许也是连日奔波,我进屋后不久就困得很,竟不知何时沉睡过去,直至听到张初五的叫喊声方才醒来。那木鼓声我也听到了,原以为是做梦,如今看来倒是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