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念垂着长睫,一副低眉顺眼的老实模样:“姐姐这回能相信我没诓叶夫人了吗?”
丫鬟狐疑地看她一眼:“谬尔道士是喻晖门下的,怎会和一妇人纠缠不清?”
花念叹了声:“这温娘子生得花容月貌,谁见了不动心,如今三公子还对她念念不忘呢,更何况一在荒山苦修多年的道士?”
丫鬟默了会,想着三公子为温娘子要死要活,闹得芙蓉院不得安宁的模样,倒也没法反驳。
花念眸光闪烁着瞥她一眼,又道:“我已将所有事情全告诉叶夫人了,这温娘子往后恐怕容不下我了,只求着叶夫人能如约将我那爹娘安然无恙放出来,让我们一家得以团圆,我定远远离了京城,再也不回来。”
丫鬟扬起下巴道:“只要你能安生为夫人做事,到时不仅会让你一家子安全离开京城,还会有重金酬谢。”
花念低低地嗯了声,胆怯地抬眸看她道:“还望姐姐将今日所见如实告诉夫人,尤其是花念的忠心。”
丫鬟扭头走了,一路从望舒楼回了芙蓉院。
这两日卫融闹得芙蓉院不得安宁。
前夜他刚被绑回去,以为卫侯要处置温良玉,竟扯了绳子挂在房梁上要随她一块去,好不容易将人救下了。
大夫刚落完针让他睁了眼,又开始闹着要和叶宛妙和离。
叶宛妙烦得头疼,悄悄让人燃了掺着蒙汗药的安神香,才让他安分下来。
可卫融总有醒的时候,稍微精神点便在屋子里扯着嗓子喊,见没人搭理又开始摔摔打打,似是要将这些年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出来。
最后叶宛妙恼得烦了,到卫侯面前哭了一通,气得卫侯亲自搬出家法打了他十板子才消停下来。
此刻的芙蓉院听不见一丝声响,来往下人们噤若寒蝉,垂着脑袋匆匆走过,生怕惊了屋内烦扰的夫人,也被罚了板子。
丫鬟低着腰,一路进了屋,将方才的情形细声禀告给叶宛妙。
叶宛妙神色淡淡,抬手将娇艳腊梅放于瓶中,听完她的话只嗤笑一声:“温良玉还没傻到这时候和外男纠缠不清。”
汤嬷嬷递上一枝艳红腊梅,笑着道:“夫人管他们清白不清白的?只要三公子信了,府中上下信了,这温良玉就再没了嫁入侯府的可能,那道士又是喻晖门下的,若传出去什么流言,侯爷肯定会主动将她赶出府去。”
叶宛妙插花的动作停住,看她一眼道:“听嬷嬷这话,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汤嬷嬷道:“老奴愚钝,只是担忧夫人在府中的处境。这温良玉过往便和皇后关系亲近,昨日宫中又赐下那么多珍宝,等到了年关她入宫见过圣上和娘娘,想再除掉她就难了。”
“照老奴看,不妨直接让她在宫里落了脸,再也抬不起头来,才能永绝后患。”
“那道士住在望舒楼旁,近水楼台的,背地不知有什么龌龊呢,若年宴那日,再被圣上和娘娘亲眼瞧见些遭污之事……”
汤嬷嬷点到为止地停了嘴。
叶宛妙垂着眸,一言不发,此真像汤嬷嬷所说,让温良玉和一道士苟合被圣上瞧见,陷此泥沼,只怕此生难出。
可只要成事,往后温良玉便再无可能进侯府大门。
怔愣间,指尖被花枝刮出了血珠,殷红一滴,和她生团哥血崩时一样的鲜艳,一时间竟恍了神。
良久后,她定过神,将染着殷红的腊梅枝插在瓷瓶中,开口道:“七皇子自幼体弱,月初又染了风寒,皇后一直想寻高人为七皇子祈福。”
“如今喻晖门下弟子留居府中,若能在年宴时入宫为七皇子祈福,也算侯府为七皇子尽了一份心。”
她转眸望向汤嬷嬷,轻声道:“待会去递帖子入宫,我要亲自将此事告诉皇后。”
汤嬷嬷忙不迭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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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七皇子出生后,皇后一改往日不闻世事的淡然性子,开始用尽心思地为他铺路,可太子已在朝中多年,根基深厚,哪是随便就能扳倒的?
皇后只能拉着侯府一道入伙,卫侯老谋深算,看得比谁都清楚,既不愿得罪当朝皇后,又生怕拉侯府下水,便常主动请缨出京办差。
这些年只有侯夫人为了家中儿女,常常出入宫廷。
前有卫融入狱被放,今又有皇后下令让卫府入宫参宴,使得很多人猜测纷纷,以为侯府真要和东宫对峙了。
消息传入东宫时,温良玉恰巧也在。
张瑞站在一旁,禀告着皇后特意下令让谬尔入宫为七皇子祈福。
她一愣,手中药碗都差点没拿紧,几滴乌黑药汁滴到了裴持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