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他虚弱地想要坐起来,被梁佳暮摁了回去:“这么大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吗?为什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她本意不是心疼,而是发自内心质问,但梁星渡没有听出她的责备,反而欣喜万分,连连道歉。
看见他的唇瓣有些干裂,梁佳暮端起床头的水杯递到他面前,他受宠若惊地捧在手里,脸上露出似幻非幻的幸福。
光是这样有满意了吗?
梁佳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是不解。
她不明白,一个人真的这么容易就可以被满足吗?
心底嗤笑了声,梁佳暮转身欲走,可她还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回头看去,梁星渡竟然身形狼狈地趴在地上,身上还裹着单薄的被子。
“暮暮!”因为嗓子很干,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很沙哑,语气带着惹人心脏揪紧的迫切:“……别走。”
“别指望我下次还会把你扶上床。”梁佳暮皱着眉:“况且我也没有打算走,梁星渡,你到底在干什么?每天都要发一次疯才舒坦吗?”
梁星渡轻轻眨了眨眼睫,似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要去哪?”
“我熬了粥。”
听到这个回答,梁星渡再次怔然,他紧紧盯着梁佳暮,把人直接看得不耐烦了,问:“看什么看?没见过活人吗?”
梁星渡勾唇,笑得又轻又好听:“暮暮,我只是太开心了。”
梁佳暮白了他一眼,下楼将煮好的粥端上来。
“吃吧。”
看见梁星渡如获珍宝般将碗捧在手里,梁佳暮心里涌起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他看起来是可怜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更多的,是在提醒着她,这人比可怜更加可恨,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可仔细想想,这一份罪,只能算得上是遗弃罪。
她那些年吃过的苦,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如果不出国,她依然可以在国内当她的千金大小姐,衣食无忧,一辈子无忧无虑。
梁星渡没有害过她,也没有针对过她,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喜欢她。这份感情曾经是她意想不到的,却是她暗里追寻的,因为太过在意,所以在发现自己得不到的时候才会更气急败坏。
梁佳暮不想承认自己对梁星渡心软,她将手抄进口袋冷漠地移开视线。
没多久,等碗里的粥见底,口袋里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
是拓也远雅打来的。
“雅,好受点了吗?有没有退烧?”
梁佳暮背过身,声量不自觉降下,语气也明显柔和了许多。
“姐,我复烧了。”拓也远雅咳嗽了几声:“妈又出门了。”
“怎么回事?”
“妈守了我一晚上都没睡,原本半夜我都退烧了,她也就放心了,跟着芳子奶奶出门修车去了,谁知道我突然就复烧了,咳咳,我现在浑身没力气,头昏脑胀的,很不舒服。”
“别担心,姐姐很快就过来。”
“真的吗?呜呜,太好了,姐你来的时候要小心,戴一个口罩吧,我怕传染你。”
“好,你先在床上躺一会儿。”
挂断电话,梁佳暮急匆匆往门外走,这回,身后传来瓷碗碎裂的声音。梁星渡急切地问她要去哪,梁佳暮失去了之前的耐心,头也没回:“小雅生病了,我要去照顾他。”
“只能你去吗?”
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梁佳暮大概猜测到了,但她不敢回头。
“只能我去,我是他姐。”
“……那我呢?”
明知道答案他仍希冀地问出自取其辱的问题。
此刻,梁佳暮已经拧开了门把手。
她缓缓说:“梁星渡,你不是很清楚吗,我把亲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小雅是我唯一的弟弟,至于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自信能比得过他在我心里的分量,你我只是契约婚姻,别妄想着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