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他们暧昧的举动给晃了神志,纷纷举杯敬道:“祝班长和佳暮同学百年好合!结婚一定要请我们,我们来随份子钱。”
梁星渡微微一笑:“婚礼定在下个月十号。”
此言一出如重磅炸弹,炸死了三桌贵客。
全场呆若木鸡,杯子全都滞空在掌心,他们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结果班长玩儿真的,倒不是因为不想随份子钱,而是因为他们全都没想到,这么多年班长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他们还以为班长是性冷淡或者是惊世骇俗的异类怪癖,毕竟牛逼的人总有点那么一丢丢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至少有生之年,可能看不见班长和哪个美女走在一起。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谈直接给大家来了个大的,班长居然成了全班第一个结婚的!
“我就说班长不可能单身一辈子!”林啸痛哭流涕:“而我连对象都还没有找到。”
章炬偷偷往他杯子里多倒了半杯酒,假模假样安慰道:“怕什么,就你这勤劳务实的好男人,迟早找得到对象的。”
“章炬,听说前几天你也被劈腿了?”林啸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章炬顿时眼含热泪:“这都被你知道了?”
说罢,俩好兄弟抱头痛哭起来,整个场面混乱一团。
喝了一杯朦胧之夜下肚,梁佳暮被酒精影响上头,起身走到圆桌内场,说要送给梁星渡一杯酒,周围人起哄说好甜蜜。调酒师摊手让位,借此机会挡住角度将联系方式塞到了梁佳暮手里,随后笑着退到另一边。
梁佳暮将纸条压在杯底,净手后慢条斯理地擦净手指。她轻仰起尖尖的下巴,垂眸看向梁星渡,单手握住银器,手背凸显淡青色血管,整套动作在她身上体现得极其优雅。场内切换成律动很强的音乐,她无意识地跟着轻哼,富有力量的手臂匀速晃动着雪克壶,黑色直长发随着肢体动作而波浪摆动,大方暴露出美感十足的肌肉线条。
有人惊叹她在进行一场神秘的魔术,器具在她指尖丝滑流转,饮品从透明色逐渐灌注成蔚蓝色。梁佳暮美目含笑,亲自摘取一片薄荷叶依偎在海洋尽头,然后两指抵着杯壁将这杯渐变成墨色的鸡尾酒推向了梁星渡。
这杯酒名为‘负心汉’。
——‘本世纪最大谎言,不是你爱我,而是你保证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不敢喝?”梁佳暮依然学不会乖,她挑衅般轻蔑一笑:“胆小鬼。”
梁星渡单手压在桌上,将酒杯轻轻拿起:“你送给我的,我都喜欢。”
没有半分犹豫,他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酒精顺着喉管一路灼烧,薄荷余韵的凉意缠进肺腑,似是吞咽时想起了过往,明明辣得能把人呛出眼泪,可他却如饮酸果,心脏酸涩难明,醉意四起,再也藏不住的眷恋像病毒蔓延至湿润的眼眸,无休无止。
他红着眼眶,低声唤着她暮暮。嘈杂声与高昂的音乐吞噬了那道情难自禁的声音,但梁佳暮还是从他的口型猜到了。
他说——
我真的爱你。
她被他眼里的深情烫了一下,敛去张扬的笑意后,她拿起手机:“借过一下。”
来到店外,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背靠在无人的角落,鼻尖突然酸得不行。
泪珠子像断了线从眼眶里滑落,梁佳暮一边抹着脸上的泪痕 ,一边自言自语大骂:“神经病,爱什么爱啊!”
“谁答应要办婚礼了!”
“谁允许你公布我们关系了!”
“以为这样做我真的会原谅你吗?”
“最讨厌你装无辜的样子了!”
“我梁佳暮绝对不会心软,我说到做到!”
晚夏的风带着微凉的燥意,将梁佳暮的酒气吹散了不少。她一个人冷静了许久,直到身体没那么燥热后,她才撑住墙壁,迈开腿从巷子里走出来。
街上路过的人纷纷朝她投去惊艳的眼神,形形色色,许许多多,数之不尽。
她很小的时候,最渴望得到的是他人的关注,只要大人能在梁星渡面前多夸她一句,她就能毫不夸张地开心一整年。再长大一些,她纠结于别人的真心,希望身边能拥有真正喜欢她的朋友。
那会儿的她,终日笼罩在梁星渡的光芒之下,自卑胆小,阴暗脆弱,她渐渐不再相信会有人关注她,在意她,喜欢她。
然而现在,她拥有了许多人都无法拥有的一切,她变得自信,强大,独立,不再依赖任何人,所有人的视线都如她从小期望那般围绕在她身上,夸奖和赞许络绎不绝,可她并没有想象中开心幸福,反而觉得比小时候更加疲惫。
因为这些视线中,有将她视作商品的评估,有充满猥琐意味的打量,他们看见的仅仅是她的皮囊,因此总是盘算她的价值,暗自猜测多少钱可以买下她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