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莫代尔医院。
梁佳暮这辈子最害怕的除了身败名裂,就是冷冰冰的针头。
护士小姐长得很漂亮,烈焰红唇,大银耳环,波涛汹涌,辣手摧花的本领也不弱,一针干到梁佳暮嫩肉里,当即痛得她眼眶泛出眼泪花儿。
“我是不是要死了。”不知道该抓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抓的是谁,总之梁佳暮此刻极需要一根救命稻草。
她紧紧抓住的东西冰冰凉凉的,比她掌心的温度还低,触感却很柔软。
梁母比自家女儿还不敢看注射治疗,她一边捂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心疼地安慰道:“宝贝儿,不会死的,那条狗不是疯狗,是海边咖啡馆老板养的格耶斯猎犬,有定期驱虫打疫苗,放心。”
梁父提着一个双层蛋糕站在她面前,低声哄道:“老板赔了一个蛋糕,还有一万块钱,咱们打完针就吃蛋糕好不好?这一万块钱你存到卡里回去跟朋友出去玩儿吧。”
什么蛋糕,什么钱,什么驱虫,什么疫苗,她都不关心。
她只想把那条狗抓过来,对着它毛茸茸的屁股蛋狠狠咬回来,让它也体会体会被咬住软肉的恐惧。
该死的,简直是太不解气了!
等等,妈妈坐在旁边椅子上哭,爸爸在自己面前罚站,那自己抓的人是谁?
梁佳暮小心翼翼掀开眼皮偷瞄,发现梁星渡和自己膝盖碰膝盖地坐着,对方皮肤细白的手被自己紧紧攥住,手背上斑驳着数道月牙状的鲜红指甲印,不用想了,那就是她无意识干的。
不过那怎么够,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报复机会!
护士小姐来打第二针,她非常夸张地嚎出来,然后满脸痛苦地低下头,演技逼真地狠狠咬在梁星渡的手腕上。
报复心切是真的,痛也是真的。谁让梁星渡后来走掉了,才会让那只狗有伤害她的可趁之机。
少年喉咙里溢出一丝痛哼,却没有甩开她。
“星星!”梁爸梁妈上前作势要拉开两人。
梁星渡眼底升起血丝,缓缓摇头:“没事,我还好。”
小星星,你胆儿可真肥,强撑上瘾了是吧,还不把手抽走?
给过机会了,既然这样,休怪我无情。
无人看见的地方,梁佳暮挑眉,偷偷换了位置又重重地咬一口。
疫苗注射结束的同时,梁星渡腕部留下两个深深的牙印。
泪眼朦胧中,梁佳暮惊呼一声,捧着梁星渡的手,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哥,怎么会这样?对不起,我当时太痛了,实在是忍不住,痛不痛?快叫护士姐姐帮你上个药吧。”
梁星渡看着她,没什么表情,也没戳穿她拙劣的演技:“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恰恰如此,梁佳暮愈加心虚,对视了十几秒,她就不敢看梁星渡了,扯了扯嘴角,转头撇向另外一侧。
梁爸去缴费了,甚至还打算给梁星渡买个包扎套餐,但被梁星渡制止了,不需要这么夸张,又没有流血,只是印子深了些,毕竟皮都没破,总会消散的。
梁爸和梁母叹了口气,可看见梁佳暮脸上残留的泪痕,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场风波过去,一家子都没心情户外野炊了,他们想让女儿回旅店休息休息。
梁佳暮扫了一眼梁星渡,莫名想到被堆叠得很漂亮的篝火,觉得不做点什么有些可惜,好歹……是这家伙费了很多心力做出来的,怎么能什么也不做就回旅店睡觉呢。
于是在她百般请求下,一家人还是去了沙滩。
篝火燃起来了。
火焰很亮很高,很温暖。
赤红的星子和冷空气碰撞,无休止地熠熠生辉。
她躺在椅子上,像裹进天然暖被里。不远处,爸妈在烤烧烤,梁星渡在摆餐具,这一幕映入眼帘令她觉得十分温馨。不禁心想,要是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真是幸好,一切都刚刚好,离开了福利院,遇到了这么善良的夫妇。
梁佳暮眸光忽然在梁星渡身上停驻,她看了好一会儿,少年身着干净的白衬,外面套了一件水墨色的薄衫,袖子挽在小臂处,手指修长漂亮,不论干什么活都像是在从事艺术工作那般具有美观欣赏性。
不得不承认,梁星渡这样耀眼的人,出现在她生活里,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件相当幸运的事情。
其实,有个哥哥也不错。
她难得会这么想,然后笑着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