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衙连忙道:“约莫四十里地,是从九江水乡处赶来的,他们的火炮和投石器极其笨重,应是刘浮山等人一开始就想攻占卫县,才如此大动干戈。”
阿命:“传我军令,将前去伏击的骑兵队一分为二,各领兵二十。遇风关道时,命骑兵一分队领十五人埋伏在风关道西北侧,借周遭廊道隐蔽身形于风关道上风口,再派五人洞悉敌方进关时的动作,待敌方辎重甫一入关,埋伏好的十五人立即点火,顺着风势火烧风关道——”
洪衙边听边记,此时城楼下方敌军忽然击鼓,是要开战之势。
只听远处一匹快马奔袭而来,正是王若中座下猛将胡昌伢,长刀快马,粗眉黑肤。
他手持长蛇红缨枪,怒道:“敌方小儿,还不速速送死!”
说罢,叛军战鼓激荡,其杀势通天,众兵员振臂高呼:“小儿送死!”
眼见敌方士气大增,卫县城内的骑兵们强自镇定,而方才还在颁布军令的阿命声音和动作慢下来。
洪衙汗水流了满额头,当下用城墙上只有部分将领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这胡昌伢当年是金文栋的下属之一,早年收复鞑靼部失地时,他是一员猛将,战功赫赫,就是不知为何班师回朝后声名不显,如今入了叛军行列。”
阿命虽未听说过这个胡昌伢,但当下见此人身形与伊奇相仿,手中的长蛇红缨枪耍起来虎虎生风,倒也不敢小觑。
阿命作为朝廷的主帅之一,此时定不会亲自下场,其他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江阴阁年方四十,尚有一战之力,他们人员和兵将都不如敌方充裕,眼下也不过是拖字诀。
至于在拖什么,就要看阿命的决策了。
江阴阁在城楼上高声冷喝:“我当是谁!原来是当年在马场替我洗鞋的小马夫!小儿猖狂,刘浮山一朝得势,竟让你等一干人鸡犬升天!”
他声音放得远,不等胡昌伢回音,立时大喝道:“给爷爷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夫这就下去收你的魂来!”
说罢,这方元婴扔了手中被几个小兵砍断的长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匆忙上楼来,就见江阴阁戴好头盔甲胄,气势汹汹地骑马出城去了。
忽地,城墙上的战鼓由士兵们操练起来,江阴阁身骑白马,威风凛凛冲阵而去。
胡昌伢怒吼着助威,两人骑在马背上回转之间兵戈相抵,眨眼的功夫已经过了一招。
阿命皱着眉在城楼上去观摩这胡昌伢的身形,脑中思索着什么。
洪衙捏了把汗:“早先江将军跟随徐元帅左右,也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就是不知今日凶险如何。”
元婴冷哼道:“这胡昌伢也不过是力气大上几分,真要比长枪快马,可未必有我厉害。”
她一个小丫头什么话都不敢说,但元婴是阿命带来的人,洪衙不敢吱声,只能腹诽。
阿命便让洪衙继续记下:“待火烧风关道后,命敌兵二分队分出十人在前先声夺人,其余所有人趁乱抢夺粮草与火药。”
“是!”
洪衙闻言,不再犹豫,立时去后方传送消息。
阿命则命令另一亲卫张贤昇去城中收集其余的粮油等,并且将卫县后方的城墙继续加固。
“你领十人去收集粮草,随后将所有的战资集中分为三处,且看图上标记,我已勾画好,”
“属下领命!”
其后,一道道军令有条不紊地下发。
城楼下方胡昌伢一刀砍在江阴阁身下的马儿上,马惊之后,立时在两军之间乱窜,江阴阁惊慌失措,怒骂道:“胡氏小儿,你卑鄙无耻!”
说着,他身下的马儿东摇西晃,胡昌伢大笑着挥刀向他砍去,冷哼道:“论无耻,我等远不及朝廷!”
卫县城楼上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千钧一发之际,阿命拉弓如满月,神情冷冽,臂膀发力,她狠狠将箭矢一射,就命中胡昌伢坐下的马儿。
下一瞬,不待王若中等人呼吸,那马儿嘶鸣一声,径直倒地,胡昌伢被这变故摔在地上,闹了个人仰马翻。
此时敌方军中跑出一匹快马,立时将胡昌伢救起,匆忙退军。
江阴阁也仓促回城,双方皆是灰头土脸。
元婴不屑道:“真是恶心,战场上竟然做出这种有损武德的行径。”
砍人马屁股,也就这胡昌伢能做出来。
江阴阁气喘吁吁地被扶上城楼,闻言汗流满面地摆手:“非也非也,若非有月帅相救,老夫今日只怕危矣。”
阿命让人将方才制好的纸幡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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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昌伢被救回军中,匆忙喝下王若中为他备好的米酒,当下怒而一摔,恨道:“都是那可恶的月阿命!若非有她那一箭,必能取这江氏匹夫的性命啊!”
众人懊悔之际,就见对面的城墙上放下一串长长的纸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