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一出门就跳回水，顺便救了主角受，脑子清醒的同时，宋端心里感觉也不是很好受，雪上加霜的是他又一次的翻过原文，确定了这是原作中苍恒帝君和明烛初遇时的情节。

原作情节再细讲一遍麻烦，大略是适才明烛在玉京中谋生，找了一份工作，却在中途冲撞某位神君，弄脏了人家的帕子，于是神君叫他洗干净送回去。明烛身世再不济也是神，用点小法术能洗干的事情偏要逼迫他用手洗，当晚明烛在天河洗帕子，被夜间路过的苍恒帝君撞见了。

仙人洗衣物，确实少见，他站在那儿看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凑上前去，就发生了刚才宋端和明烛一样的事情，他救了明烛，还顺便把掉的东西捡起来洗干净了。

苍恒，苍恒人呢？

宋端不信邪地四处张望，江水滔滔，确实只有他们两个站在这里，哪里看得见第三个人的影子。

“抱歉，”宋端又道。

这事又是他自己插一手才变成这样的。

明烛神色黯淡，似有释然道：“也好，也许掉下去也好。”

宋端忍不住问道：“哪里好了？”

明烛笑道：“没什么，它掉下去的也许正是时候。宋惟神君是在这附近神殿的神君吗？”

还好编了个假名字，主角受待在玉京，不可能不知道宋端帝君的名号，两人后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情敌关系，见了面算见了面，关系还是不能好的。宋惟的事情关我宋端什么事。打定了主意，宋端道：“我算是在东极殿内的神君。”

东极殿附近又有了什么殿，殿内神君是谁宋端真说不上来，自己说的谎自己方便圆。

“竟是宋端帝君殿中的神君，失敬，”明烛难掩好奇之色。祖神坐下帝君自诞生至现在年纪最小的宋端帝君也在玉京中生活了上万年，那时和现在全然不同。

明烛道：“东极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明烛在三十六重天因身世问题饱受歧视，期间也有数次想要下九重天去，想来人多的地方至少能有他容身之处。不知是什么原由，兜兜转转，勉强还是留下了。他没有朋友，也没法向周围的神敞开心扉。巾帕已失，他非走不可了，心情放松，想和身边的恩人聊几句。

宋端未答，明烛很快道：“抱歉，是我僭越。”

“没什么，又不是不能说，”宋端笑道，“刚我是在思索如何去形容罢了。”

半晌，年轻的红发神君说道：“东极殿从前是几处神殿中最偏僻的一座，其中既无金银琉璃，也少有神君到访。曾经在东极殿中的帝君下昆仑没再回来，而今新的帝君是年纪最小的那位。他醒着的时候性情骄纵，不好相与，最爱饮酒作乐，睡着了就清净些。”

明烛没想到听到的竟是这样一番说辞，轻声试探道：“您说的后面来的帝君是宋端帝君吧。”

宋端说自己坏话毫不客气，他自己专心培养出来的坏形象风评差不多该是如此，坦然道：“就是他啊。”

在玉京以来，无神不是见了明烛这样的就想踩上几脚，见到地位高的神君就是谄媚之态，宋惟神君却两种人都不是。

明烛道：“其实我原本打算去九重天了。一直以来很多神君同我说玉京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在这里呆得越久，就越意识到他们说得对。打定主意离开后，我竟觉得解脱了。”

宋端：啊啊啊啊主角受你可千万能走啊你还有一堆剧情没有走哇，你还有我这个炮灰没有打脸呢！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明烛的手道：“从前，我也是听帝君说的，从前三十六重天中不分高低贵贱，将士们同帝君抵抗混沌，生死与共，下战场后他们把酒言欢。三十六重天中神君与九重天中诸仙往来，生下了新一代神君们，要说血统高贵着实荒谬，诸神君解决混沌，仙君解决人间妖魔，皆是为天地间和平做出牺牲，牺牲哪里有高低之分，要说神力高强，除了帝君们传承祖神之力，其他神君仙君又有何大差别。终有一日三十六重天与九重天的隔阂彻底消弭，你为何不留下来看看呢？”

他颠颠倒倒说了一堆，最后也觉得自己说得没道理，气势散了，抓着明烛的手也就松了，不料明烛却一把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传来冰冷的湿意，对上的眼神却是炽热的，明烛道：“当真有一天会那样吗？”

至少宋端看到还没结局的小说不是那样的，他坚持道：“谁又能说得准呢？”

明烛慢慢松开他的手，笑道：“我为什么曾经没有遇到神君这样的任人物呢？”

宋端内心淡淡一笑：当然是因为那时候我在睡觉啊。

“我知道了，”明烛道，“神君说的未来，我想要看一看，我会留下来的。”

他的手心还残留着淡淡的热度，回神一想，三十六重天与九重天的诸多岂不就是一个轮回，倘若真有宋惟说的那日，只不过是回到过往的几起点，而后必然产生些分歧。

他摇了摇头，把这冰冷的想法从脑子里晃出去。他就是会犯这样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