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也许是唯一一次,苍恒没有拒绝,也默默坐在了桃花树下。
宋端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杯子,倒了酒递过去。
苍恒接过,苍白清瘦的手指拂过杯壁,没有要饮的意思。
“苍恒帝君几次过来都是看一眼,”宋端笑了笑,“我还想是不愿意见到我呢。”
宋端心道:要是真讨厌我就好了。
偶尔倒是也能听到风言风语,说是苍恒帝君和宋端帝君关系不合,不过毕竟是少数。
苍恒垂下眼,浅粉色的花瓣落在他的酒中,荡起一层微微的涟漪。片刻,酒杯表面结了霜,他才道:“并非如此。”
宋端反应了一下想到他在回自己的事情,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好像根本放心不了,而且语气上怪怪的。
宋端思考的时候无意识端起酒杯喝了几口,很快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我想同你说话,”苍恒说,“可不知道说什么……喝酒伤身,以后都别喝了。”
他想了想又说:“我不是有意去把你周围的话冻住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记起来,小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那时候冰把我冻住了,是你救了我。我向荧惑帝君学习了很多,唯独有时控制不住冰。帝君说天生如此,与修炼水平无关。”
心若动,冰就会顺应心意。在长达千年的修行过程中,他只修心。可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
他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宋端的回话,转头一看,宋端靠在树干上睡着了,桃花洋洋洒洒落满全身。千百年了,这个人还是没什么变化。
苍恒伸出手拂落宋端肩上的落花,转瞬之间,化作冰粉,悄然消散。
*
东极殿。
“焚禾神君这是终于得空见我了?”
“是啊,好不容易得救了,”焚禾有力无气地说。
“喝酒吗?”
“喝?”
宋端给他倒了一杯,焚禾废了点力气才爬起来,动作类似毛毛虫。
他喝了一口,恢复了精气神:“我算是能够休息一段时间了,明天去哪闲逛,华月廊,流水亭?”
宋端哑然失笑:“你不再多歇一阵子?”
“我怕我再不起以后就没有机会去了,我老爹要把我扔人间去呢。你怎么样,你最近好像也没出去啊。”
宋端揣摩着开口:“其实我最近在想一件事。”
焚禾闻言瞪大双眼:“你?想事?”
二人熟络以后越来越不重视他们之间辈分问题,诚然宋端帝君要算作他祖父的弟弟,可总也没有一个正形,还是少年模样。
宋端听出他语气的异常,提高声音反问道:“我想事情,不行吗?”
焚禾道:“行,行。什么事情啊?”
看上去年龄相近,然宋端与他终究是有些看不清的区别的,他总觉得宋端没什么自己的想法,成日被他带着跑。他自己倒是很开心了,宋端也不知道心情如何。常年陪伴在他身边的神君一针见血,帝君是陪神君你玩罢了。
偶尔他也想问问宋端自己的事情,看见少年帝君深红的眼睛的刹那,他未免生出些恐惧。这样也不错。他想。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
宋端道:“要是喜欢一个人,又不能明确地说出来,又要让很多人知道,应该怎么做?”
焚禾表情骤变,过了片刻才和缓,从动作来看依旧僵硬得不得了:“你喜欢谁了?”
宋端干咳两声:“就是我有个朋友……”
“除我以外你还有别的朋友吗?!”
“没……没有是没有了,听起来我还是太可怜了吧。”
总算听到一个较为满意的回答,焚禾回答:“我也不知道。”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