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心里挣扎不足三秒，愉快地爬上了春卮的背。少年稳稳当当把他背起来，圆月似的灯笼到了宋端手上，他帮着照路。宋端又注意到春卮发间的花，确实是一枝真花，花瓣洁白如玉，传来阵阵幽香。

“这是什么花？”

“是卮茜。”

“好香啊。”

宋端凑过去偷偷吸了一口，白花轻轻抖动着。春卮的身子一僵：“你很喜欢这花？”

“很喜欢啊，又白又香。”

春卮短促地笑了一声，道：“……等到了东极殿，我给你两枝。”

“不用，”宋端受宠若惊，“我就看看眼前这枝就好。”

他感觉春卮只是人冷些，性子直率，还挺好相与的。

春卮无言，默默将背后的孩子向上托了托。

宋端在全文搜索了一下东极殿的名字，他记得没错，东极殿在剧情里是他的住处，而春卮的名字没有出现过。万年后十二帝君只剩下四位，想来面前的名唤春卮的少年在进入故事剧情前就死了。

宋端矫揉做作地明知故问：“春卮，我是帝君中最小的吗？”

“是，在你前面的是苍恒，他比你早来五十七年。”

五十七年！像说五十七天一样的平静！

宋端前两个世界都没有活过这么长时间好吗？

他又一次被神魔世界观震撼。

“你要是想知道其他帝君的事情，回去我给你慢慢讲，”春卮道，“苍恒和你差不多年纪，住在琼林殿中，你以后若在东极殿里呆得无趣，可以和他去说说话。”

宋端表面称好，内心却是不怎么想见这位主角攻之一，他不是真的刚出生在世上，没有那么大的玩心，更何况主角攻在全文中大多描写是“清冷”“无情”“霸道”之流，宋端实在很难想象自己能和这样的人相处得好。

他默不作声伏在春卮的背上，竟是感觉困了。

“到了。”

随着少年的话语，眼前忽得亮起来，宋端迅速打起精神，出乎他意料的是，眼前什么也没有，他和春卮仿佛置身于一个灰色空间中。

“抓紧我，我们直接去东极殿。”

*

东极殿内比较像是像是植物园和博物馆的结合体，奇花异草，郁郁笼笼，草木与宫殿的梁柱亲密地生长在一起，此外各处还有不知名字的怪物的角和骨头作为装点。

宋端对观察和抚摸这些东西的兴趣足足过了数月才消失，这几个月中他主要听春卮讲三十六重天中一些不成文的规则。这里远在日月之上，因而看不见昼夜交替。玉京中心的大钟每过一个时辰会敲响一次。一天中宋端有三个时辰听春卮说话，实际上的时间没有那么长，春卮忙碌，说话简明扼要，授课很快就结束。其他的时间里春卮不知去向。

“只有一条你要牢牢记住，”春卮说，“在非战时，除非拿到天门令，否则不要私自下三十六重，下了会是重罪。”

宋端歪头看他：“为什么？”

“帝君们前往人世会对其或多或少造成影响，我前往昆仑不足两月，雪山融化，桃花常开不败，呆得更久的话，当年的稻谷不会成熟。”

宋端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这设定，毕竟主线故事大多是在天上进行的。他想，还好是天上，如果牵扯上人世不知要死多少人。

“宋端，”春卮道，“把我面前的杯子拿起来。”

他命令式的语气真是见怪不怪，宋端的手心微微发汗，端详半天才犹疑地伸出手。他赌错了，触手没有实感，只是一团幻影。

孩子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懊丧的神情，春卮面无表情，心中的懊丧却比宋端更甚，他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

宋端缩了缩脖子：“也不是看不见？就是看……不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