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沈怀川心烦意乱地把写完的作业一股脑收进书包,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却没有一点放松的感觉,气压低得吓人,丝毫没有困意。
他嘴线抿直,肌肉紧绷,辗转了片刻,还是掏出了一旁即将没电的手机,点开了那个置顶的对话。
消息记录停留在上周六的晚上,也就是他们吃完烤肉的第二天。
【江小宁: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这段时间你别来我家找我了。】
再然后,沈怀川发去的每一条消息,不可置信的,询问原因的,江栩宁都没再回一句。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只是在开玩笑,又或者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被被人发现后觉得尴尬,说了句气话。
但经过他几天的观察,好像不是这样的。
消息不回,电话不回,平时晚上集训结束后也不等他,提前自己一个人回家,甚至回去以后也马上就熄灯睡觉了,一点沟通的机会也不给他。
几天过去,沈怀川被气得上火,嘴里不知道长了多少个溃疡,但还得每天早起去上课,整个人精神状态都有点萎靡。
有好几次他想直接去隔壁找江栩宁问个清楚,但又被自己心口那股气给堵住了迟迟没有行动。
他着实是被“你别来我家找我了”这句话给气到了。
他其实挺能理解江栩宁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关系的这个想法,毕竟在现在这个年纪,这个环境,他们能控制得了的东西太少了,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
他没顾虑,胆子大,所以可以当着朋友的面出柜,可以无视那些隐藏在冰面下的阻碍。但江栩宁还不行,这人跟个敏感的小白兔似的,经不起折腾,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急匆匆地钻进自己窝里去了。他是知道的。
就像对方之前说过的,担心越过那条线之后,两人的关系会变得不像友情一样稳定,会动荡,会分崩离析。
可沈怀川最纳闷的一点就在这里。江栩宁明明那么担心两个人会分开,为什么还会因为仅仅被零星几个不存在威胁的人发现了点蛛丝马迹就主动提分手,甚至避着他不见他。
这合理吗?
沈怀川又翻了个身,想不明白,烦躁的薅了两下头发,手上的手机还没只剩一格电快关机了。
“靠。”他暗骂了句,最终还是没憋住,掏出备用的老手机,用那个头顶着美女头像的小号,给人发去了消息。
反正这个号早就掉马了,江栩宁知道是他,用这个发也没差。
沈怀川发之前把自己的网名改成了更为显眼的mountain。
【mountain:江小宁,你一定要这样吗?】
【mountain: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见对面还没有一点动静,沈怀川锲而不舍地发去了最后一句话。
【mountain:我已经被你气病了。(狼狗躺倒jpg.)】
对话框上闪烁了下“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文字。
沈怀川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栩宁那一只喜鹊小团子的头像,还没有收到消息,手机却忽然接进来一个陌生电话。
沈怀川本想直接挂断,但又怕是自家妹妹买了什么快递留了他的号码,还是不耐烦地接通了,“你好,请问哪位?”
“是我。”
是江栩宁的声音。
沈怀川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刚想发火,却被对方的一句话浇灭了一大半的怒意。
“你……生病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润缱绻:“是感冒还是哪打球伤着了,严重吗?”
“都不是。”沈怀川不好解释自己只是小小地上火长了几个口腔溃疡,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你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啊?再晚点就发霉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怀川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江栩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越往后声音被压得越低了,“分手?我没有要分……什么意思?”
沈怀川一愣,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你自己提的吗,我消息记录还留着呢,江少爷这是失忆了?”
江栩宁:“我那不就是跟你说最近我妈请了年假回来陪我,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让你别来我家找我吗……怎么就分手了?”
“江阿姨回来了?我没看到这条消息啊。”沈怀川不可置信地给没电的手机接上电源,确认了好几遍都没看到这一段,“我真没收到,我这里就你发的两句话,一句‘我们分开吧,别见面了’,一句‘别来我家找我’,给我气得够呛,关键是你电话我还打不通。”
电话那边的江栩宁轻笑了两声,“对不起对不起,那应该是网不好没发出去,传到你那儿就剩两句话了。我妈最近看我看得严,上课下课都贴身接送,偶尔还会翻一翻我手机相册,看看我现在练习的进度,我怕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被我妈看到,前几天趁午休出去换了个手机,电话卡今天也办新的了,这会我出来扔垃圾,正准备把新号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