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爱我吗?”他不错目地盯着她。
万朵垂眸,苦涩笑笑,“这不重要。”
程寅看了她一会儿,朝桌边的红酒扬了扬下巴,问她:“想喝点儿酒吗?”
想。
这种话题需要酒精麻痹神经。
万朵面前的杯子里还有大半杯果汁,她转身,朝花树后面的服务员招手,“麻烦拿个杯子。”
服务员没听清,她又抬手示意了一下,服务员理解了,朝吧台走去。
忽然一道清淡的木质调香靠近。
万朵回头,程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面前,倾身、弯腰。
她呼吸一窒,心跳加速。
他的手稳稳托住她的脸颊,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有醇浓的液体从他的舌尖渡到她的舌尖。
冰过的葡萄酒清凉甜香,与他的舌尖一起滑过齿关。
万朵被刺激得心脏狠狠一跳,震惊地瞪大眼睛。
新婚的时候他都不曾这么玩过,现在谈离婚,还是在外面,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像是察觉她的紧张,下一秒,他舌尖撤回,不经意似的在她唇边扫过。
一阵酥痒感袭来。
万朵放在桌边的纤手瞬间收紧,差一点儿就回咬上去。
“好喝吗?”他直起腰,淡笑着问,眉眼英俊如疏星朗月。
风从四面八面吹来,花影在他身后摇曵。
万朵讷讷咽下嘴里的东西,大脑一片混乱。
只有酒香在口腔里弥漫。
服务生拿着杯子走过来,被程寅摆摆手谴走。
他站她身边,用拇指指腹擦掉粉唇上的红色酒液,哄人似的,“酒精对嗓子不好,今天只能喝这些。”
她仰着脸呆呆看他,迟迟缓不过来神。
也许是醉了吧。
程寅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优雅转身,施施然坐回自己座位上。
见她还傻愣着,夹了一块酱色油亮的话梅排骨放进她碗里。
“快吃吧,要凉了。”
万朵本来就没吃饱,此刻像中了蛊,乖乖拿起筷子,低头啃排骨。
话梅的酸甜、排骨的肉香,和唇齿间的葡萄酒香混合,堪称一场极致的美食体验。
她默默啃着,又拿眼睛去瞄那瓶葡萄酒。
程寅看见了,莞尔:“还想喝一口?”
一口,不是一杯。
万朵眼前顿时浮起他刚刚喂她一口酒的画面,立时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程寅看着她愈加红润的脸颊,越看越觉得可爱。
她一直都很可爱。
相识那天,她担心地问他手臂疼不疼,眼中的不忍真真切切。后来在吴玉燕组织的饭局上,她坐在他身边偷偷给他发微信。再后来,邀请他和她一起过中秋节,在吴玉燕面前维护她……
“万朵,给我一次机会。”他说,“你的事业可以从头再来,我们的婚姻也一样。”
一样吗?
万朵不知道。
“姐姐,你扇子修好了吗?”突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万朵转头,只见一个小姑娘穿着红裙子,站在花树旁,正等着她回答。
谁家孩子?
万朵四处望了望,没见着家长模样的人。朝小姑娘招招手,“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走近到跟前,个子比桌子高不了多少,朝餐馆里面指了指,“我爷爷奶奶在那边,还没吃完饭呢。”
小姑娘回头时,万朵看见她后脑侧面别的红樱桃发卡,终于想起这小姑娘是谁。
程寅早就认出这小女孩,当时在酒店看见她浑身湿透很可怜,就让服务员拿了件干净的小孩浴袍给她,临走还送了她一颗奶糖。
“原来是你呀!”万朵惊喜地笑,“你爷爷身体怎么样?”
“我爷爷身体很好,我奶奶一直说要谢谢叔叔和姐姐,说多亏了你们,我爷爷才活下来。”
万朵摸了摸小姑娘马尾,笑着说,“不用谢。”
程寅这时候问万朵,“你扇子坏了?哪一把?”
“……”万朵看他一眼,没答,心想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一直留着他送的扇子,会不会不太好。
看她这幅为难表情,程寅心里反倒有数了,追问:“我送的那把?”
万朵又看他一眼,还是没答。
站两人中间的小姑娘着急了,说:“姐姐你怎么不回答呀?这叔叔是好人,我送你的奶糖,就是这叔叔送我的。”
程寅送的?
万朵吃惊地看向程寅,程寅也同样讶异地看她。
目光相碰,他好笑地问:“怎么样,我送小朋友的奶糖好吃吗?”
这话……
怎么听怎么别扭。
万朵瞪他一眼。
程寅只是笑,看她的目光比看小女孩更宠溺。
“扇子坏得严重吗?”他又问万朵。
“扇子都破啦,”怕万朵又不答,小女孩儿干脆替万朵说了。
“姐姐当时哭得可伤心了,奶奶说,那把扇子一定是对姐姐很重要的人送的。”
程寅目光移到万朵身上,眼里全是心疼。
万朵则尴尬地不敢看他,赶忙站起来,干笑两声,“你爷爷奶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小女孩儿乖巧地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临走还不死心,又问了最初的那个问题。
万朵遗憾地摇头,“不是所有东西都能修好的。”
小姑娘似懂非懂,又和万朵聊了几句,转身跑去找家人。
晚风习习,偶尔送来草木扶疏的气息。
万朵目送小姑娘离开,借此躲开对面笔直深邃的目光。
“如果我有办法修好呢?”程寅望着她,眼神灼热而希冀,“如果我能修好,你就给我一次机会,怎么样?”
“把人生大事压在一把折扇上?”万朵犹豫。
“婚姻本就是一场赌博,你和我的更是。”
他说的没错,万朵有些犹豫。
“再说,我只是想你给我们的婚姻一次机会,如果试了之后你还是觉得不行,依然可以离婚。”
他目光诚肯,言语坦诚,万朵终于被说服,缓缓点头。
就再赌一次。
大不了,再受一次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