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以明令禁止弟子上翠峰，可翠峰的仙草还需要人伺候。梅疏瑶得了空便扛着锄头绕到翠峰山后院，发现满地的仙草已经出现枯萎，草圃旁的水桶里只有一点儿露水。

在这些枯萎的仙草中，最扎眼的便是一个红色小果，枝叶泛黄可果子鲜亮，一看便是在倔强生长，在微风的吹动下摇晃。

梅疏瑶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软泥，取了些干净的水，又将灵力注入桶中，便沿着路旁为仙草浇水，被他关照最多的便是这红色小果。那小果喝饱了水不一会儿便滋润起来，枯黄的叶子掉落，迅速长出几片嫩叶。梅疏瑶笑了笑，估摸着时间这蛇心果快成熟了，到时候再让弟子给江家送去，希望能助那孩子一臂之力！

当梅疏瑶离开的时候，脸上难得有了笑意。孤眠峰突兀现出一个土堆，土堆旁是一棵遮天之树，那是叶晚照见了花重影，收为弟子后亲自带他种下的。树下站着憔悴的叶晚照，梅疏瑶见了只能默默叹口气。

“人死如灯灭，师兄又何必自困？”梅疏瑶与他并肩而立，看似潇洒的安慰，其实也带着浓浓的鼻音，“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师兄为他做得够多了。”

这地下埋着不孝弟子，花重影将他带了回来，没有立碑，没有祭品，只是一座小小的孤坟，等着时间风化把他夷为平地，也算是全了这师徒情谊。

那些复杂的情感在心头萦绕，最后变成一抹心酸缠着他，叶晚照悲泣道：“他死了，有些事情再难查出真相。”

兰泽将花重影送回巡世宗还不得片刻休息，便领着弟子下山收集讯息，今日才传回消息，罗伽之死并未掀起波澜，想来他在黑衣人中的地位并不高。

梅疏瑶面色凝重，“到底是谁派他来的？又或者说他是何时加入那些黑衣人？又在背地里做了多少错事？”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发冷，“可惜这一切都随着他的离去而尘封。”

梅疏瑶想曾经也有一人，把巡世宗闹得鸡飞狗跳，坦然地死去，留下了这些烂摊子到现在也想不通。

叶晚照早该想明白，自己的师弟早已牵连其中，就算他想护着巡世宗全身而退，在苏阁成为他们的目标时就再也不能了。

在生死存亡之际他怎能犹豫，这次被埋伏的是花重影，他们去得快，才在罗伽手中护住了他，下次又会是那个弟子被埋伏，现在开了护山结界，他们不能龟缩，偏安一隅。

无论这些黑衣人藏得有多深，不论世人对巡世宗的误会有多深，他们都必须得领着大家站出来，绝不能让黑衣人培养出下一个江河。

梅疏瑶在他耳边说：“两个孩子在巡世宗的山脚下找了一间屋子，想着蛇心果就快成熟，便让那俩孩子回来吧。”

叶晚照道：“我已经派弟子去接了。”他目光炯炯，近乎犀利，“只等朱雀被引出来，彻底消灭它。”

梅疏瑶压住心底的不安，再度睁眼，强作宁静，“师兄，二师兄也托江家传信，说绿云和白霜上的裂痕越来越大了。”

叶晚照掐指一算，越算心越慌，皱着眉，“绿云白霜都是神器，同时而裂定是灾难降临的前兆。”

他想了想又道：“这不得不让我将这些事联系在一起。”

“幕后之人若真打这主意，只怕现在比我们还要急。”梅疏瑶握紧了扇子。

“可有什么好处呢？”梅疏瑶十分疑惑，“总不会向巡世宗寻仇？”

“若是寻仇我们又怎会急成这样？只怕他们指向苍生。”

梅疏瑶忧虑道：“现在世家之间开始争斗，每个人都妄图从中捞得一些好处，壮大自己的势力，却没想过渔翁得利。”

“未必是他们被蒙蔽，也有可能小家族顺势而为，谁胜便归附于谁。”叶晚照和这些家族打交道多，也将他们的心思拆了个七八。有些仙人口口声声念着天下苍生，实际从不将苍生之事放在心里。整日想着钻营，让自己的家族壮大，多是蝇营狗苟，让人叹息。

“这些墙头草的行为，却是那些小家族苟延残喘的方式，也是武器。”梅疏瑶补充道。

叶晚照下定决心，“是时候把二师弟叫回来了，该开启觑天了。”